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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生了。 聽聞消息之后,邵媛馨怔愣了片刻,隨即展眉一笑藏起了剎那間的心慌,落落大方的帶著羅氏的貼身仆人出了內(nèi)院。 此刻不單是趙府內(nèi)院,京都整座東城都炸開了鍋,因為,小小一個百日宴,內(nèi)閣里幾位大佬竟然都來齊了! 蘇府的轎子打頭陣,原本侯府門外的官員都以為現(xiàn)身的會是蘇家大公子蘇燃,結果當身著團福褂袍的蘇袛銘走出來之后,冼馬巷外四品以下官員噗嗤跪倒一片,就是六部實權也都提著心吊著膽地給次輔老大人彎腰行禮。這趙蘇之間的恩怨那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如今蘇閣老一身常服跑到趙太傅的地盤來,怎么看怎么詭異…… 片刻之前趙府門前還是人聲鼎沸,就這一息的功夫,所有人就跟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大氣兒不敢喘一下。 而此時侯府里面?zhèn)鞒龅膭屿o便愈發(fā)分明,那井然有序的軍旅踏步讓所有人的心臟都不由自主隨之律動,直到“嗵!”的一聲,重戟戳地,他們的心也安生著落了。 太傅喜著墨色,時人皆知,今日雖是喜宴,也不過加了一件雪狐大廠,這會兒領著一眾大臣從府內(nèi)趕來,眉眼間倒沒有半分仇家上門的厲色。 趙家的鐵衛(wèi)威勢十足,一出場就平添了三分肅殺之氣,使得整條街的官員愈發(fā)緊張。 蘇袛銘剛邁出轎橫,后面又有一行人馬到了,他一側頭,便瞧見了馬上的顧彥郴,至于轎子里的人,也就不用費心猜了。 顧椿腿腳不便,趙秉安得親自去迎,一老一少和藹恭敬,不明就里的還以為這是哪家學徒侍奉先生呢,可惜,這兩位在前朝攪起的腥風血雨卻是讓整個大朔朝廷心驚膽顫! 兩位閣老修煉多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況乎這小小場面,擺擺手,就算是賞了臉面了。 顧椿好像知道蘇袛銘會來,但又鄙視他來;而蘇次輔顯然也不是吃虧的主,眼梢一挑,便回了個彼此彼此的眼神,他顧相褚要是夠硬氣,今日又何必一瘸一拐的跑來丟人…… “哼!”“嘁!” 相顧兩無言,干脆扭頭就走。蘇袛銘仗著腿腳的便利搶先一步走在顧椿前頭,大搖大擺的進了永安侯府。 顧彥郴擔憂父親爭這一時之氣,令傷勢加重,趕著上前攙扶,卻被顧椿一拐棍扭開,沒辦法,趙秉安只能盡主家之誼,親自扶了一程。 而就在顧椿即將踏過門檻的時候,出乎意料,邵文熙也現(xiàn)身了,而被他帶在身邊的正是趙秉安的妻兄——邵柏博。 最近可是隴西的多事之秋,一直置身事外的岑氏被罪臣凌汌拖下了水,關西宗房幾乎被人賣了個干凈,吏部里岑家的人脈被拔得一個不剩,多年基業(yè)盡諸東流。 順便提一句,邵家大公子的岳丈便是如今的岑家家主,日前已鎖枷入京,若是不能開脫罪責,只怕是要死在詔獄里了。 幾家愁,幾家喜,隴西何氏這段日子在太傅的照料下可謂改頭換面,何蓀升了戶部郎中,他的叔父何稔也要從閩南入京,正式支起太傅麾下隴西何氏這塊牌面。此消彼長,邵文熙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而茍儷旬與盧沛良則是一早倚坐高樓,品茗賞戲,他們來,卻是真的為新生欣喜,趙氏傳承有序,他們依附門下也便少了一分顧慮。 最后姍姍來遲的張燾與黎煥中,臉色則透著一股子尷尬,他們不甘被排擠于局外,可若是這般上了趙秉安的賊船,那自己日后免不了要受制于人。 驅(qū)走了一頭姓沈的老狼,卻召來了一只姓趙的銳虎,他們這些老家伙只想求個善終,怎就那么難吶…… 第289章 江山幾分(中) “老夫是兒孫下獄迫于無奈走這一遭,蘇閣老堂堂次輔, 怎么也要放下身段來登趙明誠的戲臺?” “相褚何必明知故問呢, 這些時日, 山西兩江的州郡屬官入京, 遞往你顧府的名帖相較于往年至少薄了三成,其中原委,你我心知肚明?!?/br> “不比你蘇氏,半數(shù)基業(yè),你也真是舍得!” 把事情戳破,顧椿的嘴唇都急得發(fā)抖,他不明白, 這蘇袛銘是瘋了嗎, 為了那華而不實的首輔名分, 真值當耗盡蘇氏百年底蘊?! 趙秉安骨子里就帶著一股狼性,與他為伍無異與虎謀皮,絕撿不著好兒,蘇袛銘如今這般不智, 到最后怕不是一生辛勞終為他人做嫁衣。 蘇燃緊隨二人之后, 這番對話悉數(shù)入耳。他嗤笑顧椿短視,祖父與趙秉安謀劃的又豈止那區(qū)區(qū)首輔,蘇家歷經(jīng)世情冷暖,早就明了文人相輕、同道互軋,對江南詩風再無留戀,他們祖孫如今的所做所為可是在替家族謀求一條與國同壽的光明大道! “顧閣老若真的將江南士族置于闔府老幼之上, 今日又何故來此?” 蘇袛銘如今對虛名早就看淡,但仍是對顧椿虛偽的做派看不下去。明明小老兒也憋了一肚子火,明明也想對那些落井下石、背信棄義的江南同袍進行報復,為何就不能大方的承認。非要做出一副被趙明誠逼良為娼的弱婦姿態(tài),真是白瞎了多長出來的二兩rou…… 顧椿眼看自己好容易糊上的一層薄面被老對手撕碎,霎時間惱羞成怒,手上的拐棍止不住的往石磚上戳。 “那也不能盡如了他的意!江南六道是咱們的根基所在,絕不能被他薅沒了!” “不至于,朝堂上尚有我等老叟坐鎮(zhèn),他走不到那一步,況乎,天恩寡寞,以皇帝驚憂多疑的脾性又怎會放任他一家獨大,莫忘了,他今年尚不過弱冠之齡,皇帝可以和我們耗,但一定不敢與他賭!” 顧彥郴低頭攥緊掌心,想抓住片刻之前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卻被父親忽然停下來的舉動打斷。 前方就是會客的園子,仙音渺渺,巍峨堂皇,雖未見其真容然已心馳神往。 傳聞趙氏截了一脈護城河的分支引入府中,盤活了勢眼,趙秉安自河南歸來后就醉心水榭,三少爺投其所好,特調(diào)內(nèi)廷的能工巧匠挖出了這潘岳湖,又于其上零星鋪設了數(shù)道廊亭,彼此之間以竹色石欄相通,湖光水色,交相映襯,是京城新出的秘景,而今日,此園中匯集了大朔朝廷所有命脈,六部,九卿,乃至王孫公侯,這些人口口相傳,平靜的場面下早就因幾位閣老的蒞臨而波濤洶涌…… 蘇袛銘與顧椿在岔口分別,他們無視左右,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湖心小玉樓。 蘇燃攙著祖父踽踽前行,行至一半,忽聽聞背后大臣們的sao動,轉(zhuǎn)頭一看,就瞧見了面色不善的邵家伯侄,而僅僅只是對望一眼,蘇燃便感覺如芒在背,他再一細瞧,那邵八的眼中確實淬著寒毒。 “既已下了手,這會兒何故又膽怯起來了?!?/br> “祖父,我,我就是覺得咱們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