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跑到縣里來賣房賣地？！你明明知道黃家的打算，卻根本就沒制止，還從中謀利，你該當(dāng)何罪？！”

    眾人聽了，都嘩然一片。

    夏茂田原本還是站著回話的，此時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嗦著辯解道：“小的糊涂，小的糊涂。小的并沒從中謀利，只是……只是……”

    “只是花了二十文錢，從趙家買走了那棵老櫸樹！”謝沛忽然開口，把之前在人群中聽到的閑話，說了出來。

    第99章 走歪路

    夏茂田聽謝沛一說，臉色越發(fā)難看了, 他舔了舔嘴唇, 干巴巴地說道：“小的也是看趙家艱難, 就想……就想出點力……”

    “出力？你莫不是把我當(dāng)傻子吧？”謝沛冷笑道：“當(dāng)初黃家出一兩銀子，趙家都沒舍得把這棵老櫸樹賣了。你花二十文買回來，是出力還是趁火打劫, 用人說嘛？”

    此時, 趙家小子擦了把臉, 道：“稟大人，那櫸木賣時, 家里確實一文錢都沒了?？上睦镩L說, 那櫸木他是買去幫我們走門路的。說是若能得了什么大人的歡心, 這黃家、任家都要脫層皮……”

    夏茂田此刻連頭都不敢抬了, 李彥錦和謝沛的目光冰冷鋒利，仿佛要把他從頭劈開。

    “好你個夏老賊！”忽然，黃家婆子高聲叫嚷起來?！澳惆资樟宋壹夷敲葱┖锰? 背地里卻是為了那棵破樹想要坑死我們！你這個老王八, 要不是你當(dāng)初慫恿我們，非要把這破樹弄到手, 我們?nèi)绾螘涞浇裉爝@田地！”

    李彥錦和謝沛一聽, 喲嗬，敢情這夏茂田才是禍?zhǔn)碌脑搭^啊！

    “你還不打算交代嗎？夏茂田！”李彥錦瞇著眼說道。

    夏茂田身子直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縣令冷哼一聲道：“來人，把這夏茂田捆起來, 把他家貼上封條。他不說，我們就慢慢查！”

    二十個鄉(xiāng)勇在一個衙役的帶領(lǐng)下，轉(zhuǎn)身直奔夏家而去。

    夏茂田癱倒在地，嘴巴張合了半天，卻依然什么都沒說出來。

    李彥錦轉(zhuǎn)過頭來，再看黃家那幫人。

    因見到平日鎮(zhèn)上最厲害的夏茂田都被縣令輕而易舉的抄家拿下，這幫人頓時就喪了斗志，此時都深恨黃家人害得他們也被牽扯了進(jìn)來。

    李彥錦緩緩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皆然。黃家人偷樹在先，傷人在后，拖欠藥費，致人死亡，不思悔改，卻賣弄聰明，可恥可笑！”

    黃家?guī)兹寺犃思幢阈睦镞€想狡辯，可看著四周虎視眈眈的一群官兵，就都閉上了嘴巴。

    “趙家小郎，你爺爺、你父親治病抓藥耗錢多少，可有算過賬？”李彥錦轉(zhuǎn)頭對另一側(cè)的趙家人問道。

    趙小郎點頭道：“昨日有鄉(xiāng)鄰幫忙，都算過。”說著，就從懷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張微微發(fā)皺的紙。

    他一低頭，眼中淚水滴在紙上，吸了口氣，忍住悲意，繼續(xù)說道：“我爺爺三月前被他們打傷，當(dāng)天醫(yī)藥費共計八兩五錢，有同去的鄰居某某可作證。之后每日抓藥需兩百文，服藥八十天，計十六兩銀錢。爺爺后來病重，需人參等貴藥吊命，又花去二十八兩銀錢。這些賬目，都可尋縣城藥房求證。我父親被打傷吐血，治病花了三兩六錢，吃藥花了……最后，總計六十一兩三錢銀子?！?/br>
    他念完，周遭就響起一片嘆息聲。尋常小鎮(zhèn)上的人家，家里能有個十兩銀子的家底就算很不錯了。老趙家卻因飛來橫禍，突然一下花掉了六十多兩銀子，難怪借遍了所有親戚友鄰……

    趙家小郎念完，許久都沒抬起頭來。這一筆筆賬目的背后，是爺爺慈愛的笑容、父親憨厚的模樣?？蔂敔攨s是臨走都沒能再看他們一眼，父親一個身板結(jié)實的漢子短短三個月就瘦得都脫了像！

    趙小郎心中郁火燒得又熱又痛，他不敢指望這縣令能從分文不剩的黃家弄回什么錢來，他只希望這些害了爺爺和父親的混蛋都被抓起來，再也別放出來。

    李彥錦接過衙役遞上來的賬單，看了看又遞給謝沛。

    謝沛看了會，忽然開口道：“這賬算得不對?！?/br>
    黃家人一聽，眼中頓時就冒出喜色。而趙家小郎一抬頭，卻是滿眼的絕望……果然，這些當(dāng)官的，哪里會為他們這些窮老百姓做主……

    謝沛沒看下面的人，徑自說道：“這趙家老爺子聽說是個蔑匠。他好著的時候，每天無事都能編些篩子、簍子。到了夏季，他的竹席也賣得頗好。若是老爺子沒受傷，這一百天的時間里，怎么也能做出十幾張竹席、近百個竹簍了吧?？扇缃袼稽S家人害了，這些就全都沒了，對不？”

    說完，謝縣尉才慢條斯理地抬頭向下看去，只見黃家人和趙小郎齊齊張著嘴，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李彥錦在一旁低頭忍笑，一拍桌子道：“沒錯！謝縣尉言之有理！這賬果然糊涂，只算了治病的花費，卻不想老爺子病了，從好端端一個人變成離不得人的病患。趙家人為了照顧爺爺，又耽誤了掙錢，這損失怎能不計？來來來，我算算……”

    李縣令問了問竹席、竹簍的價錢，又按縣里普通雇工的一天工錢計算了下。最后雜七雜八加起來，硬是給趙家人算了整數(shù)——一百兩！

    緊接著，李彥錦大聲說道：“自黃家傷人之日起，他們就背負(fù)了趙家的債務(wù)。一日沒有還清，就一日不得擅自變賣家產(chǎn)。且黃家傷人在前，嫁女在后。沒有還清債務(wù)，卻去置辦嫁妝。這嫁妝就不是黃家人的東西，而是用趙家的救命錢置辦出來的，所以應(yīng)歸趙家人所有！除此外，黃家自傷人之日起，所有財產(chǎn)變更因有欺騙之嫌，都不能作數(shù)?？h衙會一一追回！”

    縣令說到這里，不待下面的人議論，繼續(xù)道：“清查之后，若能還清趙家債務(wù)，則黃家人只用為盜樹、傷人、欺詐三罪受罰。若不夠還債，則黃家人還需加罰一項。按律法，黃家主犯三罪并罰，受八十大板。其余從犯二十大板。立即執(zhí)行！謝縣尉帶人清查黃家嫁妝，估算金額后，再說……”一通安排之后，幾十個鄉(xiāng)勇把黃家人統(tǒng)統(tǒng)按到。

    黃家夫婦二人當(dāng)場就鬼哭狼嚎地挨起了板子。趙家小郎蹲在一旁，認(rèn)真地數(shù)著板子。

    其余黃家人和任家親戚也被按到地上，排隊等著挨打。沒辦法，鄉(xiāng)勇們都是帶著刀的，打人用的殺威棒就不太夠用了……

    謝沛讓手下去清點黃家的那些嫁妝，自己則小聲對李彥錦道：“你看，他們?nèi)缃穸嗬蠈?。這就是陣仗的作用，要是就咱們倆，說不得這些人要滿地打滾，哭天搶地。就算都打暈了，也是吵得人心煩?！?/br>
    李彥錦點頭道：“咱這鄉(xiāng)勇總算沒白養(yǎng)啊……”

    一頓飯的功夫，嫁妝清點完，只值十兩銀子左右。

    李彥錦看了點點頭，在縣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