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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的卷子。 因為閱卷時間太緊, 后面兩場的卷子往往來不及細看, 所以第一場的成績最為閱卷官們所看重, 方長庚和余覺殊先分別選出自己認為好的,最后一同確定頭場的頭名,這樣一來,這位頭名只要在接下來兩場中表現(xiàn)得不太差,就能上榜,至于能不能得解元,就得三場綜合起來看了。 他們這回要錄取的僅五十名,比“百里挑一”還殘酷,不僅為難考生,還為難他們這些閱卷官。 不得不說, 做文章難, 肚子里沒墨水就只能盯著白紙空瞪眼,但要評價一篇文章好不好, 就簡單多了。更何況方長庚他們自己便是飽讀詩書的文人,只消讀上一遍,就能推斷卷子主人的水平。 既然送到方長庚這里的都是薦卷, 必然不會差到哪兒去,只不過大多都答得中規(guī)中矩,看多了就有些審美疲勞, 所以當方長庚看到其中一份用詞簡練,寥寥幾語全答在點上的答卷時不由自主地驚嘆了一聲,心想敢這么寫的人必然對自己的答案十分自信,應當有個好名次。 他將自己經(jīng)手的五十余份卷子按照優(yōu)劣分成三摞,這份卷子自然就在最優(yōu)那一摞。 至于最后一摞都是他認為不該推薦上來的,直接打回原來那位同考官那里,讓他再斟酌斟酌,如果還是覺得好,就再呈上來,方長庚最后決定要不要收。 兩天里方長庚連覺都睡不好,做夢夢里都是那些旋轉(zhuǎn)飛舞的一個個蠅頭小字,最后終于選出了二十五份優(yōu)卷,還有十份作為第一名的候選,做完這些后就叫門口的兵丁去余覺殊那里知會一聲。 沒過一會兒,余覺殊就捧著他的卷子過來了。 “明天可就是十五了,咱們得把這’草元’選出來,我這里可有幾個不錯的。”余覺殊興致勃勃地說。 草元指的就是這頭場第一名。 “那可未必,人外有人,咱們來比比。”人人都愛才,況且這回選出來的舉人都將是自己的門生,是以兩人又興奮又十分地小心謹慎,要是因為他們的原因?qū)е虏辉撀溥x的人落選了,就是大罪過了。 互相交換了卷子,方長庚發(fā)現(xiàn)余覺殊那邊選出來的都將卷子填得密密麻麻,絕對算得上優(yōu)秀,這時候兩人便產(chǎn)生了分歧,都認為自己這邊的該得第一,不然自己看中的人就委屈了。 “這才第一場,是不是頭名有什么要緊,不還得看接下來兩場的表現(xiàn)?!庇嘤X殊好言好語地說。 方長庚拍板:“這可是你說的,那我這個就是’草元’了,只要接下來兩場你那位答得好,我就沒話說?!?/br> 余覺殊噎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到方長庚選出來的那份卷子上,來來回回地掃,突然皺了皺眉:“先等等?!?/br> “怎么了?”方長庚忙湊過去,以為出了什么事。 “這謄錄的人是昏了頭,你看這里,這可是皇上的名諱!他也敢寫?”余覺殊語氣嚴厲,連方長庚都嚇了一下。 仔細一看,答案里果然有昭武帝名字里的一個字,那就是犯了圣諱,在收卷時就該發(fā)現(xiàn),然后當場將該名考生的名字掛到貢院外,接下來的兩場這人就沒有必要再考了,因為絕不可能錄取。 方長庚閱卷時只顧著覺得這人答得好,又潛意識以為經(jīng)過前面這么多道關卡不應該會出這樣的錯,所以完全沒有注意,這下來了這么一出,方長庚也無能為力。 “可惜了?!彼麌@了口氣,隨即又苦笑,“居然連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處的問題,多虧你眼神好,不然若是讓他上了榜,之后再追究起來,咱們都得吃官司。” 余覺殊安慰他道:“我差點也忽略了這茬,這人今年是沒有機會了,也算買個教訓,憑他的才學,下回照樣能中?!?/br> 方長庚無奈地點點頭:“確實是個’厲害’的教訓,那就把卷子退回去,也不必特地通知巡撫和布政使幾位大人,就讓經(jīng)手的房考自己解決吧?!?/br> 余覺殊笑道:“行,那就按你說的做,免得下面一群人遭殃。” * 等到鄉(xiāng)試結束,經(jīng)過搜落卷以及反反復復地商討,在九月中旬之前,五十名新進舉人的人選終于有了結果。 方長庚和余覺殊兩人如釋重負,今年江西考生人數(shù)較少,兩人不至于忙得焦頭爛額,要是在江南這種動輒七八千甚至上萬考生的地區(qū),不出錯就該謝天謝地了。 發(fā)榜前一天,所有考官都聚集在聚奎堂,開始填榜。 考生的卷子分朱卷和墨卷,墨卷是原卷,朱卷則是謄錄手謄錄以后的試卷,方長庚和余覺殊兩人分別將名次填到兩份卷子上,最后將考生姓名籍貫按照次序填到草榜上,也就是正榜。 鄉(xiāng)試的前五名稱作“經(jīng)奎”,每唱一位就有人將一對紅燭放到對應的房考官面前,以表榮譽,因為此人的卷子能到主考官手里全憑房考官賞識,從這個角度來說,房考官算是中舉考生的恩師了。 正副榜全部填寫完畢后,所有考官神情都變了,那是苦盡甘來的辛酸。這兩個字聽起來風光,可肩負的壓力著實也不小,尤其是房考官們,這段時間沒睡過幾個好覺。 “方大人!余大人!這天也黑了,大伙兒都還餓著肚子,我已經(jīng)讓人在酒樓訂了包廂,不知道大人們賞不賞臉?”其中一位考官是九江知府,見狀提議道。 其余人皆是興致勃勃的模樣,方長庚和余覺殊也被感染,覺得應該一起喝酒慶賀一下,于是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了。 酒桌上觥籌交錯,大家都忘了什么品階、出身、利益,只聊考場上的一些趣事,還有幾個津津有味地說起自己當年鄉(xiāng)試的經(jīng)歷,都是倒霉出丑的,惹得眾人哈哈大笑,一晚上就這么過去了。 第二天發(fā)榜,貢院外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經(jīng)歷多了也就有了一顆平常心,至少方長庚在行館里睡得香,壓根沒想湊什么熱鬧,唯獨還是有些惋惜那個犯了圣諱的考生,或許他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落榜呢…… 發(fā)榜后的第二天就是鹿鳴宴,方長庚盛裝出席,也認識了不少新面孔,這些都是將來可能與他同朝為官的新秀,就看有沒有緣分了。 之后的應酬也免不了,布政使和知府另外辦了酒宴招待兩人,巡撫和總督也在,他們都是京城里來的,彼此都聽說過對方,只是從沒有坐在一張酒桌上說過話。根據(jù)某種定律,方長庚從他們嘴里聽到了許多熟悉的名字,共同話題不少,也不覺得尷尬。 “還沒恭喜方大人升遷,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吳巡撫笑得滿臉褶子,他看得明白,這位小方大人年紀這么輕就被派到江西任鄉(xiāng)試主考官,岳父還是兵部尚書,前途一片光明,一定要趁這個機會打好關系。 方長庚端起酒杯:“自然來得及,下官謝過吳大人好意。” 六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