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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幾個丫鬟情急之下合力把他推搡到門外,說什么也不讓他進(jìn)去。 后來顧老夫人也拄著手杖來了,幾句話就讓上躥下跳的方長庚安靜下來,愣愣地在門外聽里面的響動, 丫鬟們接了一盆盆血水從屋里走出來,再把熱水端進(jìn)去,外面明明是冰天雪地,呼出的氣瞬間結(jié)成白霜,可方長庚卻熱得跟發(fā)燒似的,汗直從額頭順著臉頰往下流。 從半夜到天亮,屋子里的呻/吟聲越來越高亢,每次方長庚都以為孩子已經(jīng)生下來了,過了一會兒卻只聽到接生婆喊“用力”,防止產(chǎn)婦脫力的參湯也端了好幾次進(jìn)去。 天邊夕陽落下,漸漸被遠(yuǎn)山吞沒,方長庚一天都沒吃東西,只要一想到當(dāng)今落后的醫(yī)療技術(shù)和徐清猗此時面臨的風(fēng)險(xiǎn),他就鎮(zhèn)定不下來。 魏氏手里還攥著佛珠,從廂房走出來,對著方長庚安慰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門關(guān),你別被嚇到。猗兒這孩子福大命大,一定會母子平安的。” 方長庚這是第二次見到魏氏,聽了她的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情依舊沉重。 直到亥時二更,敲梆子的聲音從街道傳來,屋子里突然傳來一聲弱貓似的哭啼聲,若有似無,接著是吳奶娘驚喜的大喊。 “生了生了!是個男孩兒!” 第章 省親 吳奶娘把孩子塞給方長庚的時候他還有些懵, 嚇得后退了一步, 差點(diǎn)把懷里軟得沒骨頭似的小東西扔出去。 這!這是什么啊?! 吳奶娘被他驚恐的樣子逗笑了:“嬰兒剛出生都是這樣, 過幾天長開了就會變得白嫩了, 姑爺和小姐都長得好,孩子一定漂亮。您看, 這孩子眼睛閉著的時候眼線那么長, 以后眼睛一定很大,還有這鼻子,像姑爺,高高挺挺的……” 方長庚遲疑了一下,是嗎?他好像沒看出來啊。 把孩子還給吳奶娘,方長庚丟下一句話就去看徐清猗:“奶娘讓孩子去吃奶吧, 我去看猗兒?!?/br> 吳奶娘愣在當(dāng)場, 不懂這姑爺在想什么,怎么好像這不是他親生的兒子一樣? 有些無語地把孩子送到奶娘身邊, 或許是生產(chǎn)過程有點(diǎn)久, 孩子剛出來時嘴唇都有些發(fā)紫了, 現(xiàn)在吃奶的時候不是很有勁,讓她有些擔(dān)心孩子以后身體不夠強(qiáng)健,容易生病。 而另一頭方長庚只顧著看徐清猗的情況,見她額頭汗津津的, 碎發(fā)都粘在臉頰, 卻是累得昏睡過去了, 心里的感動和憐惜無以復(fù)加, 終于過去了。 方長庚現(xiàn)在終于平靜下來,理智也完全回來了,突然反省了一下剛才自己對孩子的態(tài)度,是不是太冷漠了?但剛才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對待這個小東西,好像還有些害怕,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頭,讓他下意識想躲開。 怎么會這樣? 正苦想著,孩子已經(jīng)喂完奶了,吳奶娘把襁褓放到徐清猗身邊,似乎母子之間存在神奇的感應(yīng),她緩緩睜開眼,努力側(cè)過頭去看身邊皺巴巴的小東西。小東西咂了咂小嘴,打了一個奶嗝,在方長庚眼里終于像是一個人了。 他心一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蜻蜓點(diǎn)水一般碰了一下小嬰兒的臉頰,接著就不敢再摸了,生怕那么薄嫩的皮膚會被他弄疼。 徐清猗目光柔和極了,從嬰兒的眉毛落到嘴巴,似乎在看著天底下最珍愛的事物。 方長庚覺得自己好像被冷落了,有些心酸,這時徐清猗開口了:“給他取個小名兒吧,大名我想讓孩子的太爺爺取,你說好不好?” 方長庚有什么不答應(yīng)的:“好,都聽你的?!痹龠^半個月他就有省親假了,可是看徐清猗的狀態(tài)這次肯定回不去,兩人商量過這次回去把徐修接過來,有這個孩子在,說不定徐修會心動。 “那取什么好呢?”徐清猗也在思索。 方長庚隨口道:“就叫小東西吧,他可不是哪里都小小的?!逼鋵?shí)他腦海中還飄過什么“禿頭”“鐵?!笔裁吹模褪遣桓艺f出來。 徐清猗瞪他一眼:“這是你兒子,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這名字你是怎么想出來的?不像話?!?/br> 方長庚覺得徐清猗對他的態(tài)度一下子不如以往了,心里有些憋屈,只好絞盡腦汁地思考取什么。 小名原是越隨意越好,不怕鄙俗,但貓兒狗兒這樣的還是算了,怕孩子長大了怨恨他。 方長庚聯(lián)想到這孩子折騰了徐清猗這么久,便脫口而出:“就叫阿玖吧,‘投我以木李,報(bào)之以瓊玖’,以后他長大了自然會知道為了生他你吃了多少苦?!?/br> “玖”與“久”“九”諧音,希望他一生安安穩(wěn)穩(wěn),三多九如。 徐清猗“嗯”了一聲,淺笑著看著阿玖:“‘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雩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成’,阿玖,乖孩子?!?/br> 取完小名,徐清猗眼睛閉了閉,十分疲累的樣子。 方長庚便讓她再睡一會兒,然后用麾裘把阿玖裹得密不透風(fēng),在吳奶娘心驚膽戰(zhàn)的護(hù)送下抱到隔壁廂房,給顧尚仁和顧老夫人看。 其實(shí)他腿肚子也在打哆嗦,因?yàn)榘⒕撂×?,渾身軟乎乎的,又閉著眼睛只顧自己睡,實(shí)在讓人不知道該怎么對待。 看到孩子的老夫人自然高興得合不攏嘴,顧尚仁起先還端著,很快就憋不住了,“阿玖”“阿玖”叫個不停,語氣rou麻得很,讓方長庚雞皮疙瘩都起來。 不過阿玖一出生就沐浴著這么多人的愛,方長庚也覺得欣慰無比。 聽方長庚說想讓徐修取名字,顧尚仁完全沒有意見,相反還很支持。 顧老夫人笑著說:“雖然長庚的冠禮沒辦,但這孩子和你是同一天生日,真是極深的緣分?!?/br> 方長庚聽完不由得低下頭看著阿玖,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后來想起來,或許正是因?yàn)檫@個原因,他才對這個大兒子格外疼愛吧…… 侯爺府喜添新丁,送禮的人絡(luò)繹不絕,到洗三那天,阿玖在兩個姑婆懷里傳來傳去,皺著眉頭的小樣子逗得所有人都笑了,紛紛說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耳垂厚實(shí)得跟彌勒佛似的,天生富貴相。 這話不管真假,但聽在顧家人和方長庚耳朵里自然十分受用。 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