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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渺渺。”男人打斷她,一字一字敲得很深,“我是知禮的父親?!?/br> 路渺渺驀地噤聲,像被人奪走說話的能力,垂在身側(cè)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繃緊,朱唇緊抿。 與此同時,她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打破這突如其來的冷寂。 路渺渺拿起手機一看,上面顯示的正是她給何知禮的備注,“大型博美”。 她手指頓住,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接起。如果何知禮知道她和何向恒在一起,一定不會輕易作罷。 思考良久,路渺渺還是選了接聽。 “你在哪里?”何知禮聲音直白地問。 路渺渺抬起眼睛,看著身前的男人。男人處變不驚,仿佛清楚地知道和她打電話的人是誰,她移開視線,說:“我在回去的路上。” 何知禮似乎蹙了下眉,“我不是說下午去接你么?” 路渺渺眨著眼睛解釋,“我以為你今天很累,沒有時間過來,就自己先回去了。” 何知禮說:“只是路上有點堵,耽誤了點時間。”他問:“你現(xiàn)在在哪?我過去找你?!?/br> 路渺渺忙說不用,“我很快就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吧……” 女孩聲音柔軟,帶著一點不由自主的嗔,是面對他是從未有過的溫順平和。 她像一只被時間撫平傷口的貓,收起所有戾氣與棱角,終于學會在人前撒嬌。 可惜那個撒嬌的對象不是他。 何向恒靜靜地看她,發(fā)現(xiàn)她比以前變了不少。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會不屑,會憤怒,會大聲質(zhì)問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現(xiàn)在,她只是冷靜地打完電話,看也不多看他一眼,就徑直走出這棟別墅。 * 路渺渺是一個人走下山坡的。 好在這條路不是很長,周邊警衛(wèi)也很多,一路沒出什么意外。 她走到山下,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往市中心而去。 司機車開得不快,慢慢悠悠才晃到體育館附近。 這里離路渺渺的初中很近,遠遠地看到一個醒目的大門,上面寫著私立國際中學。 這時候早已超過放學時間,門口空空蕩蕩,只停著一輛銀色保時捷。 一個女孩背著書包從門內(nèi)走出,坐進車里,扭頭和車上的男人說話。 男人接過她的書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笑容里滿是慈愛。 那才是父女之間該有的樣子。 路渺渺不知怎么又想起從前,她也無數(shù)次這樣坐進何向恒的車。 一開始根本沒有想那么多,只是單純需要人充當她的父親。后來他給她越來越多的關(guān)懷,幾乎讓她有些舍不得放棄。 她還記得一次參加演講比賽,父母都沒有到場,外公外婆也在國外,獲獎的同學需要上臺和父母互動,可是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那時候真的有些尷尬,也很委屈。 她甚至想過故意出錯幾個地方,為了不獲獎。 后來還是站在舞臺,看著別人的父母一臉驕傲,她獨自從頒獎老師手里接過獎牌。 何向恒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 他手里拿著鮮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送給她,說他是她的驕傲。 “渺渺,你做得很好?!?/br> 盡管她知道那是他“扮演父親”的場面話,但還是有一瞬間的觸動。 下臺后,班上的女生興致勃勃地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問:“渺渺,那個人是你爸爸嗎?” “長得好帥啊?!?/br> “他對你真好!” …… 是啊,那個時候路渺渺也覺得何向恒對她真好。 她潛意識里把這當成父愛,所以他對她的好,她全部照單接收。 畢竟年紀小,不明白這種“好”背后,還有什么特殊的含義。 所以演講比賽結(jié)束后,她坐在車里,手里捧著鮮美的花束,貼在他的耳邊悄悄地說:“如果你一直是我的爸爸就好了?!?/br> 何向恒只是低低的笑,回應她道:“可是我不希望你一直是我的女兒?!?/br> 路渺渺當時并沒有深究這句話的意思,只當他是不想要女兒。 當時她說了什么?哦,她說:“我這么可愛,你居然不想要,你一定會后悔的?!?/br> 一語成讖。 那天過后,何向恒對她愈發(fā)地好,幾乎到了溺愛的地步。 所有她想要的東西,他都能從世界各地運來。 南海的珍珠,熱帶的海貝螺,大溪地的湖水,應有盡有。 他真是把路渺渺寵上了天,讓她明知道這段關(guān)系很危險,仍舊對他無法抗拒。 直到她十五歲生日那一天,家里為她舉辦了隆重的生日會。生日會上,她因為補習班的事情和路貞鬧起矛盾,被路貞狠心地關(guān)在二樓的房間里。樓下的蛋糕在太陽底下融化,宴會的熱鬧散場,只有她還在房間里受罰。 后來她實在難過,忍不住偷偷從家里跑了出來。 路渺渺沒有地方可去,正好何向恒為她準備一場燭光晚宴。她原本不打算去,但肚子餓了一整天,實在抵抗不住食物的誘惑。 她在餐桌上一邊填飽肚子,一邊吐訴路貞的惡行。 后來不知怎么談到以后的生活,就有了上面她和何向恒的對話。 她說以后想過無拘無束的人生,住在富俗華麗的房子,養(yǎng)兩只貓兩只貓,有看不完的動畫片,還有一個會做飯的男朋友。 路渺渺記得說完這些話,何向恒送給她一個盒子,并對她說:“渺渺,我只希望你以后的生活里,有我的影子?!?/br> 她打開那個盒子,像打開潘多拉的魔盒,一下子所有本性與欲望都暴露無遺。 盒子里面是一枚精美的戒指,造型優(yōu)雅,內(nèi)側(cè)刻著一行字母,“to my lolita”。 那一瞬間,路渺渺終于明白了這個男人的意思。 他對她好,給予她無限關(guān)懷,不是因為她可憐,也不是因為他心地多么善良,而是他想接近她。 一個成熟男人對心儀的女孩的接近。 路渺渺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說過什么,只記得當時腦子很懵。像嗡的一下炸開鍋,所有先前不愿意深想的東西,終于有了根底。 她回到家后,再也沒有主動接過何向恒的電話。 她很慌張,更多的是無措。 她知道何向恒有一妻一子,他怎么還能對她說那樣的話? 她對插足感情的第三者向來懷有抵觸之心,從未想過自己會破壞別人的婚姻。 所以從那以后,她單方面切斷兩人之間所有的聯(lián)系。拒絕接聽何向恒的電話,拒絕去學校,拒絕再經(jīng)過恒遠大廈下面的西餐廳。 她和何向恒再也沒有見過。 她以為這就是結(jié)束,從來沒有想過多年后在她家里的聚會見面。 ——更沒有想過會和他的兒子,何知禮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