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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 幼清本來沒覺得如何,只是心頭稍稍一震,畢竟不是每天都有隨德昭同游的事。 然而一次是偶然,兩次便是有意的。 來喜掃她一眼,幼清望見那眼神,里面仿佛含了點得意,像是在說“你果然不負所望”。 幼清一張臉漲紅。 入了林子,德昭騎馬晃悠悠地前行,往下一睨,“那晚爺說過要賞你,帶了你入林子打獵,就算是作數(shù)了?!?/br> 幼清輕輕應下,并不覺得有多榮幸。 左不過是他的一時興起,哪里就是真想著要賞她? 入林打獵,還不如拿了銀子賞她。 從稀疏枝葉中透過的光明晃晃地照著,一個腳印一個光斑,他一襲金甲輕鎧,眼兒稍稍挑高,雙腿勒住馬背,“瞧你這樣,倒不是很樂意?!?/br> 幼清想,她只一雙眼睛露在外頭,哪里就能瞧出樂意不樂意了,定是他今日心情不好,見什么都不順眼。 緩緩而答:“爺賞什么,奴婢都喜歡?!?/br> 德昭沒說什么,馳馬跑起來,丟得幼清在原地。 幼清一怔,只得牽了幾頭獵犬往前追趕。 人只有兩條腿,馬有四條腿,追至一半,實在沒了力氣,暈天眩地的,眼冒金星,彎腰大口喘氣。 這哪里是賞,分明是罰。 那四只獵犬經(jīng)她手照料過的,識得人,圍在她身邊,也不往前跑,只蹭著她的腿肘子。 還不如伺候畜生呢。 幼清蹲下身,撫著獵犬的腦袋,準備稍作歇息。 往四周一探,見林中茂密,路徑窄小,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再胡亂跑下去,只怕得迷路。 更甚的,怕是連林子都出不去。 幼清同那府里那只養(yǎng)了最久的獵犬說話,“素日里你最是聰明的,今兒個可得替我找出條路來,這天要是黑了,野獸出沒,我可就死定了?!?/br> 她煞有其事地做出撲騰的動作,仿佛要讓那獵狗知曉事情的嚴重性。 身后一個低沉聲音傳來:“放心,你死不了?!?/br> 幼清下意識轉(zhuǎn)身,往上仰視,光斑耀眼,德昭面無表情站在不遠處,他牽著馬,像是走了段路,袍角沾了灰,腳步沉穩(wěn),朝她而來。 幼清又一次細瞧他的臉。 他臉不白,透著風吹日曬后的小麥色,而常年征戰(zhàn)沙場的艱辛,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他仍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 隱去了王爺身份,往人前一站,他也有天生驕傲的資本。 天底下面容俊美至此的男子,恐怕找不出幾個了。更何況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令人無法忽略的男子氣概,令人有躲在他麾下即可一生無憂的向往。 難怪府中那么多人前仆后繼想盡法子涌上去,見了他就跟餓狼見了肥rou。 睿親王德昭,一塊無人享用的大肥rou。 將眼前人同一塊rou聯(lián)想起來,便顯得格外滑稽,幼清忍著笑意,乖乖福禮。 他瞥她一眼,招了招手,示意她跟過來。 林間,他牽著馬,她牽著獵犬,亦步亦趨。 她的步子很輕,游影似的,讓人幾乎察覺不到她的存在。德昭用余光去瞄,一點一點地打量她,瞧了額頭瞧眼睛,再往下便瞧不見了,視線往下,瞥到她的一雙手。 雪白肌膚,手指修長,指甲透著粉,像是浮在水上的桃花瓣,小巧可愛。 宋阿妙也有這樣一雙纖白的手,她愛染蔻丹,小小年紀,手涂得鮮紅,招搖過市。 德昭望怔了眼,待回神收斂,忽地瞥見旁邊人悠閑自在,明明知道了他在瞧她,卻不躲不閃,沒有一絲害羞怯意。 仿佛篤定他不會拿她怎么樣。 換做他人,只怕早已曖昧得小鹿亂顫,心花怒放。 幼清覺得他看得太久,那目光分明已不是方才那般迷離失神,如果說他剛才看的是別人,那么他現(xiàn)在看的,就是她了。 幼清定了定,規(guī)規(guī)矩矩問:“爺,還往前走么?” 德昭也不回答,只看著她,嘴角微挑,道:“你這性子,沉穩(wěn)得很?!?/br> 不知是嘲是諷,幼清權當是夸她的了,荒郊野外的,她可不想來虛偽請罪那一套。 這人,眉目堅毅,說做就做,很有可能順著她的請罪之辭,將她就此撇下。 幼清只道:“謝謝爺?shù)目滟?。?/br> 德昭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大大方方地盯著她,問:“你不怕?” 男女之間,能怕什么,無非那點子扯不清的事。 幼清答得甚是輕巧:“奴婢怕不怕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爺怕不怕?!?/br> 別人都是仗勢欺人,她這是仗丑駁嘴。 不怕你看,就怕嚇著你,話中含義,簡單明了。 德昭從未見過她這樣的,說起話來毫不含糊,哪有半點女兒家姿態(tài)。目光一斂,薄唇微抿,雙手搭在身后,拇指摩挲玉扳指。 他略微一低頭,光斑照在臉上,顯出側(cè)面棱角,英俊偉岸。 “你是個知趣的?!?/br> 幼清張嘴又要毫不謙虛收下這一聲夸。 緩緩聽得他話鋒一轉(zhuǎn),跟刀子似的,一句話剜過來,“只是,太知趣了點。” 幼清心生委屈。 真真是半點都不能松懈。 多說多錯,不說仍是個錯。 德昭在一旁瞧著她,抽出手指著她的眼睛道,“怎么,要在爺跟前落淚?” 噎得幼清生生將眼淚憋回去,兩頰紅透,握住繩鞭的手絞在一起,想要說些什么,又不敢說,好不容易松下來的心,此刻又懸起來,掉在嗓子眼,升不上去落不下去,膈應得難受。 說他欺負人么?他是王爺,高高在上,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欺負?這又算得了什么。 聽得蠻子那邊,有買了奴仆的人,稍有不順心,便將奴仆殺了燉了,甚至食其rou,簡直令人發(fā)指。 前些年她在獸園過得太逍遙自在,凡是先甜,總要后苦的,老天爺這就給她送苦的來了。 幼清想,待她有朝一日入了地府,定要問問閻王爺,大好的人間,為何要分出主仆來,人人自在友愛,豈不天下太平? 德昭見她這般姿態(tài),只瞧得了她純澈的眸光,透著點憤慨,兩只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免不得想要瞧瞧她的面容,該是怎樣一副委屈的神情。 獵犬忽地吠起來,躁動不安,幼清低下腰去安撫,暗自想道:終究還是黑乖乖們念得她的好。 林中樹葉隨風沙沙作響,不知從哪里飛出一只蝴蝶,五彩斑斕的翅膀,顫顫撲著,驀地停在她的鬢角邊。 孤蝶小緋徊,翩翾粉翅開。 德昭心下一頓,不由自主地俯腰撈起她的下巴,一只手作勢就要去摘她的面紗。 幼清一愣,瞧著他這不容拒絕的范,不知怎地,忽地想起齊白卿來。 齊白卿喝醉的眼以及那雙顫顫巍巍捧著她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