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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可能從他嘴里挖出一絲半點來,而武琰能夠告訴他的消息,也都是并非絕不能透露,以及知道他分得清輕重不會往外說的。 柳參將戰(zhàn)死的消息之所以要壓下來,是為了避免引起民眾的恐慌和對朝廷喪失信心,很快地,朝廷再次派出一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掛帥出征,老將姓康,是東溪綜武隊隊長康韶的祖父,老將軍今年五十有六,精力體力一直保養(yǎng)得當,如今照樣天天騎馬帶兵演習打仗,且老人家年輕時便是一員智將,比起武力來更擅謀略,此次與他同去的還有康韶的兩個叔叔,亦都以驍勇善戰(zhàn)著稱。 朝廷對外宣稱派康老將軍帶兵前去乃為助陣,實則卻已給康將軍下了死令:務必要打一場勝仗!只有打了勝仗才好公布柳參將的死訊,如此還能稍加緩和一下輿情,否則……柳參將的死就要一直延后公布,免得助長叛軍的氣勢。 當然,這樣的消息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就算朝廷不公布,叛軍也會把消息傳播得哪里都是,但古代不比現(xiàn)代,消息的傳播主要靠嘴和腿,一時半刻還擴散不到太大的范圍。 康家軍背負著朝廷賦予的重任和民眾的期望上路了,官員們每日上朝商量制敵之策,百姓們繼續(xù)憂心忡忡地過活,學子們照舊讀書學習日日關(guān)心布告欄上的國家大事和實時戰(zhàn)報,燕七和元昶也在靜靜地堅持著各自的練習。 時間進入了八月,八月的第一天,戰(zhàn)區(qū)傳來戰(zhàn)報:康家軍——戰(zhàn)敗。 另報,康老將軍慘遭涂彌箭斃,兩位康少將,一個死于火銃,一個死于拋石機拋落的巨石之下。柳參將陣亡的消息一并散出,舉世皆驚,百姓恐慌,人心惶惶,天下欲亂。 皇上于朝堂召集眾臣出謀獻策,有臣子出班上奏,諫京營參將燕子忱掛帥出兵,力伐涂氏叛賊,肅清乾坤,還我太平! 眾臣紛紛附議,力諫燕子忱出兵平叛,皇上幾經(jīng)三思,終擬旨一道:敕令京營參將燕子忱為鎮(zhèn)西大將軍,掌虎符,討逆賊,領(lǐng)兵八萬,不日啟程! 第411章 野心 進步通向毀滅。 燕老太太哭昏過去。 燕老太爺一雙老手在袖子的遮掩下死死握著椅子扶手, 卻仍遮不住那微微的顫抖,面上強作鎮(zhèn)定, 努力地梗起聲音, 一字一句道:“為君效命, 乃臣子職責所在, 子忱……理當……” 默默立了一屋子的人中不知是誰沒能忍住, 低低地一聲抽噎,便將老太爺?shù)脑挾略诹撕韲道铩?/br> 河西總兵程妥被涂軍殺了。 青年英豪柳參將被涂軍殺了。 康家父子三名將被涂軍殺了。 現(xiàn)在輪到了燕子忱,輪到他去赴那修羅會、殺生場。 如今外面已將涂軍之能傳成了鬼神巨力, 仿佛誰去都將是有死無生,粉身碎骨。 這個當口, 誰敢去呢?去了就是送死, 還未出兵, 就已注定了命運。每一個被命運欽定的人, 都將在眾人惋惜的、仿佛送靈的目光中, 踏上那條黃泉不歸路。 可怕,太可怕了。涂軍是鬼神之軍, 終將吞噬一切, 改朝換代! 民間開始漸漸流傳起這個說法, 皇權(quán)更替似乎已是大勢所趨, 這令涂軍的東進更加銳不可當, 一路行來,竟是所向披靡?guī)谉o阻擋。涂軍是鬼神之軍,誰能戰(zhàn)勝得了鬼神呢?既然戰(zhàn)勝不了, 為何不順應大勢,歸附于他? 識實務者自古不缺,明哲保身者歷來不少,于是涂軍一路東進一路壯大,待過了伏龍河進入江北地區(qū)時,竟也隱隱聚納了十數(shù)萬兵眾。 ——再不擋就來不及了!可誰能去擋?!誰敢去擋?! 朝臣們膽顫心驚惶恐無助,無論是信任燕子忱的還是恨他燕家兄弟的,竟是意外有志一同地將他推了出去填那張惡魔的大口。這一回燕子恪也攔不了,燕子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兄弟去送死——活該!費盡心思給你兄弟搏了個高官,如今卻是要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心懷恨意甚至已超過國家安危的某些人在朝堂上暗暗打量燕子恪,對他所表現(xiàn)出的沉定淡然嗤之以鼻:裝吧,繼續(xù)裝,等你兄弟的尸首被人抬回來的時候,看你還怎么裝! 仿佛聽到了這句心聲一般,燕子恪微微偏頭,目光如蛇般涼咝咝地滑了過來,令人不由神經(jīng)一緊頭皮發(fā)麻,未待反應,他卻又將頭轉(zhuǎn)了回去,忽地出班啟奏:“臣請隨軍前往?!?/br> ——瘋了嗎?!眾臣大眼小眼全都瞪在了這個人既不寬厚也不偉岸的背脊上,這還有哭著喊著求送死的?!那是什么去處知道嗎?那是黃泉的入口??!旁人避之猶覺不及,竟還有大步躥著往那入口里沖的?! “朕不允?!被噬系?。 …… 燕家祖上皆平民,因而沒有什么官家底蘊,得了燕子忱要出征的消息后便哭成了一團,一如十二年前他前往塞北戍邊平蠻。 相比起來二房反而最為平靜,二太太默默地在房中為燕子忱準備行李,小十一默默地坐在旁邊擺弄手里的小弓小箭,燕九少爺在燕子忱的書房鋪開一張全國輿圖一言不發(fā)地細看,燕七此刻卻不在坐夏居,騎了馬直奔城外京營——燕子忱的時間緊,自領(lǐng)了旨到現(xiàn)在一直都在大營里安排出征事宜,到時候怕是回家和老太爺老太太打個招呼就要出發(fā),根本沒時間多在家中逗留,所以有些話也只能現(xiàn)在去找他說,他還未必有功夫細聽。 想進京營可沒有那么容易,守營衛(wèi)兵并不認得燕七,好在燕七提前預料到此種情況,特意穿了自己最高檔布料做的衣衫,戴了自己所擁有的最昂貴的首飾,還少見地施了淡妝,騎著壕金就到了京營大門前。 見了燕七這身裝束和坐騎,門衛(wèi)便知道這絕非平民家的姑娘,不敢輕忽怠慢,聽過燕七自報家門,猶豫了一下便入內(nèi)向上級稟報去了,人靠衣裝,若是燕七平時那類隨便的行頭,怕是門衛(wèi)直接便將她轟走了。 經(jīng)過層層通報,總算有人從里頭出來接燕七了,卻見是燕子忱的長隨綠耳,帶著燕七一路去了燕子忱所在的營房,進門便見以他為首的一伙人圍擁在一張大案旁,低著頭正指著案上擺著的東西比比劃劃說得熱鬧。 燕七也沒打擾這些人,找了個角落在椅子上坐下來靜等,這一等就是一整個下午,直到要開晚飯了這伙人才散了出去,那案旁一時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燕子忱,一個元昶。兩人仍未抬頭,還在看著那案上的東西,聽得元昶道:“照這么說,實則火銃的射程范圍是夸大了的,然而也確實強過弓箭和弩,我們唯一能與之抗衡一下的只有燕子飛弓,但燕子飛弓一不如火銃的射程遠,二也不比火銃的殺傷力大,總體來說,兩軍如若正面相對,戰(zhàn)力弱的還是我們。” 燕子忱伸手在案上鋪展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