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2
鏡邪一瞬警惕,“你怎知我還有三年?” 男子眼波微漾,“我的主子叫樓九重,只要你想,他就能幫你,天闕的門隨時都為你打開。” 天闕是他唯一無法滲入的地方,而且樓九重歷來低調(diào)不爭,據(jù)說誰都沒有看見過他的真實(shí)面貌,世人對他的評價是至邪二字。 他不由地想起,在岐山和他交手兩次的那個男人,恐怕就是天闕的樓九重,這個人身上帶著的是死亡的氣息,不似人不似魔,倒有些像是虛空里的鬼。 男子輕嗤一聲,“你啊,什么也不要多想,因為你是不可能想到某些事情的。” 鏡邪冷睨他一眼,“謝謝你告訴我,在毀去七城前,我的阻礙是天闕?!?/br> 他大手一揮,男子瞬間身首異處,脖子上流出來的仍是黑色濃稠的液體。 他飛快地轉(zhuǎn)身,跑向了鐘塔,這里設(shè)有一座鐘塔,爬上最上面那層樓,再往下看去,可以縱觀整個鎮(zhèn)子。 他一手撥弄著琴弦,一手播下萬千的紅蓮業(yè)火,焚燒著這個腐朽的世界。 琴弦的靈力開始游走在鎮(zhèn)子上空,突然眨眼之際,發(fā)出突兀的一聲響,琴弦斷裂了。 他如雄鷹俯身沖了下去,步子邁地飛快。 終于他來到一條小溪邊,他入了水里,地底無數(shù)的骨爪拉扯著他,往下墜去。 他的頭被淹沒,只余下三千銀絲飄蕩,與白骨糾纏在一起,形成世上最極致的凜冽之色。 他不斷往前劃,不知游行了多久,他看見骨爪中央,宗曳的身體腫脹不堪,漂浮在水面上,猶如一具浮尸。 他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一陣刺痛鉆入了他的肌膚,那種奇怪的痛楚竟讓他忍不住一顫。 他拉扯著宗曳,爬上了岸,腳底下紅蓮業(yè)火瘋狂地攪動著溪水,那些罪惡的白骨一瞬摧毀殆盡。 他裹挾著她,重新入了酒樓。 他把宗曳放在床上,掌心覆在她的身上,為她渡去一點(diǎn)生氣,不知為何他的手一直都在刺痛,那股刺痛竟有些深入骨髓。 宗曳醒來后,變得神志不清,嘴里不斷傳來嘰嘰咕咕的聲音,好似是在吞咽著什么,鏡邪很頭痛,因為他發(fā)現(xiàn)無論他問什么,她都是一句話都不說,連一個反應(yīng)都沒有。 短短幾個時辰過去了,他的手臂也開始腐爛,發(fā)出刺鼻的惡臭味。 他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吃……”宗曳的嘴里蹦出了一個字,鏡邪心下一凜,“是要吃東西嗎?” 宗曳繼續(xù)道,“吃……” 旋即她訥訥地重復(fù)了一遍又一遍,宛若癡兒。 他無奈地下樓,為她去找些食物,他知道自己是魔,不吃五谷可以,可是人類想生存下去,必須倚靠五谷的供養(yǎng)。 樓下無人,那些原先居住在這里的百姓逃命的逃命,死亡的死亡,一個正在準(zhǔn)備過年的鎮(zhèn)子就這樣被遭遇了毀滅性的災(zāi)難,不復(fù)熱鬧,變成了死亡的世界。 他知道,等宗曳恢復(fù)了清醒,他必須盡快從這里撤退,遲一步都不可。 他重又上了樓,惡臭味越來越濃烈,他打開了窗,突然發(fā)現(xiàn)靠在窗上的身影不似從前的消瘦,反倒看起來很臃腫,她的目光是呆滯的,仔細(xì)一看,卻有一絲陰邪。 他端著的碗啪地一聲被打碎,他竟看見月光下,宗曳的身影只剩下了半個,另半道影子消失在了黑暗的盡頭。 他用手去掐宗曳的臉,他的指下,她的面容龜裂,一個女人丑陋而古怪的容顏一點(diǎn)點(diǎn)地露了出來,看到她的那瞬間,他渾身都發(fā)涼,“原來我是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br> 難怪明明宗曳就在自己身邊,他還是會一直不停地腐爛,他還是會越漸虛弱。 原來她根本不是宗曳!她只是披了宗曳的人皮,來掩人耳目。 可是她既不是宗曳,他為何還能在她身上聞到與宗曳相似的氣息,當(dāng)時他就是憑借這股熟悉的氣息才找到了她。 他沉默了許久。 古怪的氣氛逐漸充斥著整個屋子。 未及思考太多,他就沖了出去,棺槨仍然在月下游走,他極力去深思,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他確實(shí)不能找遍整個鎮(zhèn)子,而幕后人也一定是料到了這一點(diǎn),所以他不會冒險,他想要出奇制勝,一定會把他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可是最不可能讓他發(fā)現(xiàn)的地方又是哪里? 他頹然地垂了眸,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掌控不了萬物,他的強(qiáng)大居然成了挾制他的弱點(diǎn)。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地過去。 氣息近在咫尺,他卻總找不到她的人在哪里。 第一百一十章 不入浮屠(三) 他回到了樓里,厭惡的目光掃過那個女人的臉,他重又偏頭看了看窗外的月色,低聲地說,“宗曳,你要年畫是嗎?你要糖葫蘆是嗎?我買,我全買,你出來?。 ?/br> 那個女人忽然好像被人一拳擊打在胸腔里,俯身一陣嘔吐,從嘴巴里吐出了半副濕熱的年畫。 鏡邪陡然撞見這一幕,有什么東西從他腦海深處飛快地閃過,快到他難以捕捉到。 眼前這女人的身體臃腫得過分,這臃腫讓人覺得不太正常。 他盯緊了她的肚子。 那個女人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警惕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急劇地后退。 鏡邪亦是逼近她,眼神兇猛,好似藏著一只野獸。 女人發(fā)出一陣嘶吼,身體緊貼在窗沿上,她回過身來,縱身躍了下去。 鏡邪尾隨而上,他拎著一根琴弦,纏住了她的腳,半空里,他用手一劃,緋光從她軀體上劃過,等到她落地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被分成了兩半,宗曳從她空蕩蕩的軀體里爬了出來,她覆于地面,狠狠地喘著粗氣。 “我每次都想發(fā)出聲音讓你聽到,可是她的肚子吸收了我所有的聲音,我死活都發(fā)不出聲來,我想起了你送我的年畫,我將那副年畫撕碎,將它傳了上去,可是你還是沒有動靜?!?/br> “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br> 她遍身狼狽,蒼白的臉上未曾有過害怕,只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可是后來我想,我應(yīng)該信任你,我的信任果真并沒有落空,你最終還是救出了我。” 鏡邪的眉心隱約一沉,有什么情愫在身體里發(fā)酵,他那處空蕩蕩的心口竟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