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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愛就像爆發(fā)的山洪,一發(fā)不可收拾了。千萬年了,除了打斗,沒有和姑娘有過肢體接觸,令主很執(zhí)著地認為,但凡黑袍遮住的地方,誰碰了誰就得負責。艷無方是又拿聘禮,又輕薄他,這門親不結(jié)也得結(jié)。 他靠著圍欄,伸頭往下看看,大紅花轎已經(jīng)停在城門上,儀仗都準備妥當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叫璃寬:“時辰到了沒有?” 璃寬茶捧著蓮花更漏來給他看,“還有半個時辰,主上稍安勿躁?!?/br> 怎么能不躁呢,令主半彎著腰,透過鏤空的雕花往里看,那水滴得太慢了,半天才啪地落下來一顆。水平面離戌時遠得很,他一氣之下從里面舀出一勺來,這下子好了,他笑著指了指,“看,吉時到了。” 其實用不著那么麻煩,一切不都是他說了算嘛。璃寬放下更漏招呼起來,大家各就各位,儀仗執(zhí)起了大旗,鼓樂背上了家伙,山門一開,浩浩蕩蕩的隊伍從魘都奔涌出去,那么大的排場……人多就是好?。?/br> 一路上圍觀的飛禽走獸有很多,大家目送騎著高頭大馬的令主走過,各式各樣的面孔,各式各樣的眼神。但凡復雜一點的,令主自動理解成了羨慕,這么一來,心情好得想放聲高歌。 娑婆世界不是有句話嘛,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生快意不過如此。魘都離九陰山不遠,幾十里對于他們來說,必須有意蹉跎才能多花點時間。否則一抬腳的工夫就到了,別說新娘子,連令主自己都沒做好準備。 越走越近了,也越來越緊張。令主聽見自己牙齒相扣,咔咔作響。他對前面牽馬的說:“阿茶,本大王怎么覺得有點冷?” 璃寬理解他的癥狀,“新郎官都這樣,等您見到魘后,自然就熱起來了?!?/br> 于是馬上的令主盡情顫抖,抖得篩糠似的,大概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吧! 濃霧又起了,迎親的儀仗穿的是紅色?;璋档奶旃庀?,荒涼的曠野上,一隊鮮煥的人馬伴著悠揚的樂聲凌波而過,頗有幽冥鬼嫁的陰森感。前面就是九陰了,山巒在霧氣里露出倉黑的陰影,大隊人馬的腳程也加快了些。漸行漸近,漸漸看清,山腳已經(jīng)架起了草廬,闊大的棚子底下張燈結(jié)彩,喜慶的燈籠,把整片荒地都染成了紅色。 盛裝的新娘,一人獨坐在棚子下,身上瓔珞重重,頭上覆著紅紗。迎親的偶們圍著棚子載歌載舞,令主在錯綜的人影里看他的新娘,身姿端莊,兩手壓著裙,裙下露出尖尖的鞋履,說不出的嫵媚和溫婉。 他走過去,無措地搓著手,“娘子,我抱你上花轎?!?/br> 坐著的人身形明顯一震,但一言不發(fā),令主料想這又是成親當天的破規(guī)矩,拜堂之前不能說話。 無論如何,心里是極高興的,他身手矯健,一把抱起了他的新娘子。第一次抱女人,令主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了,掂一掂分量,暗自納罕,看著挺瘦弱的,沒想到長得還挺結(jié)實。 令主終于娶到媳婦了,偶們比他還高興,圍成一圈亂糟糟起哄。令主被幸福沖昏了頭腦,腳下打著飄,把新娘子抱出草棚,送進了花轎里。 鼓樂又起,花轎上肩,偶們腳步輕快,一起一落間把轎子顛成了浪尖上的小船。令主春風得意,覺得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已經(jīng)完成了,剩下的日子只要和新娘子纏纏綿綿就好。他是個沒什么大志向的人,活了上萬年,也不過混吃等死?,F(xiàn)在又來一個人,兩個人混吃等死,就熱鬧許多了。 他想著無方的臉,腦子里暈乎乎的。攥著韁繩的手心里攢了滿把汗,一顆從來不會悸動的心,今天一陣陣跳得雜亂無章,肋骨就像遇冷收縮,忽地一下,血直往臉上拍……身后的花轎是巨大的誘惑,令主忍不住悄悄回了幾下頭,轎門上垂掛的輕紗很薄,兩掖迎親的火把照亮里面的身形,他的新娘子這回沒有表現(xiàn)出抗拒的姿態(tài),想必已經(jīng)認命了。其實她真的不必那么視死如歸,他了解自己,他是個很好的人,以后婦唱夫隨,她絕對吃不了虧的。 一路吹吹打打,大管家一個月來的加急訓練頗有成效。雖然間或也有人跑錯調(diào)子,但大方向沒錯,大家也吹得興高采烈。 花轎進城了,回時絕對比去時快。令主的肢體動作無一不彰顯著著急入洞房,作為城眾的偶們是非常理解的。 “開過去、開過去……”大管家在城門上大喊,因為四面八方來道賀的妖魔太多了,幾乎把吊橋壓塌。一通群魔亂舞,難保不會嚇著魘后,當然是先進城,再說后話。 穿著綾羅,搖著折扇的冥君來了,作為友好鄰邦,知道令主大喜,沒有不來道賀的道理。不單冥君,鎢金十六城的城主也到了,就算魘都沒有送喜帖,他們也不能失了禮數(shù),因為白準喜歡秋后算賬,到時候給你兩雙小鞋穿,可夠大家喝一壺的。 人數(shù)超出預算,結(jié)果難煞了全盤指揮的大管家,本來沒準備大肆cao辦,現(xiàn)在憑空多出這么多人,他覺得調(diào)度不過來了。令主還沒下馬他就追著問:“酒菜不夠了,怎么辦?” 令主大而化之一揮手,“讓太瓏送酒來,收了禮金再結(jié)算。菜好辦,外面打野味活殺,架起火堆現(xiàn)烤,反正吃的是氣氛嘛……啊,邊山主,多謝多謝……” 新郎官招呼客人去了,大管家吹著氣回看花轎,現(xiàn)在太忙了,后面的禮儀他是顧不上了,反正璃寬茶在,停下的花轎總有人接手的。 各忙各的,第一次辦喜事的魘都亂成了一團麻。新娘子的花轎停在那里,居然無人問津,好在令主沒有走遠,他在轎子附近和賓客寒暄,眼神時時溜過去,被冥君大大嘲笑了一番。 “據(jù)說魘后是鎢金百年難遇的美人,白兄艷福不淺啊?!?/br> 觀滄海立刻跳出來作證,“嫂夫人絕對是第一絕色,人品高潔,醫(yī)道深山。當初小弟尸毒發(fā)作,是嫂夫人為我醫(yī)治,令我至今感念,大恩不敢相忘?!?/br> 天極城主難掩惆悵,“靈醫(yī)隱姓埋名在我城中看了五十年塔,我卻從來不知道……” 眾人悻然摸了摸鼻子,誰能想到呢,一朵牡丹就這么被牛嚼了,可惜啊,可惜??! 這么傷感的話題不要再繼續(xù)了,繼續(xù)下去保不定白準要打人。這剎土上新人成親不興扭扭捏捏的,當初冥君娶冥后,冥后就是自己抱著她的小包袱走進酆都的。大家又開始攛掇,“請嫂夫人出來見見兄弟們吧,我等遠道而來,給大家敬杯酒也是應(yīng)該的。” 令主有點為難,像他醋勁那么大的人,很討厭別人看他的新娘子。但今天是大喜之日,來者是客,他就算想揍他們,也得注意影響。 他回身看看轎中人,俯身道:“委屈娘子,打發(fā)了他們就完了?!?/br> 轎子里的人直呼晦氣,一直等待四下無人的機會,可沒想到進了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