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端著那張清冷的臉，將腰腹貼過來，一本正經(jīng)，聲音低沉，“要多少，我都給。”

    第117章 小氣

    章斐那句“韓大哥”帶來的不痛快, 在韓蟄對故人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中磨平, 之后章斐雖在京城, 仿佛甚少出門, 也沒再特地來韓家造訪。倒是她的兄長章素特地來拜訪過，韓蟄和韓征兄弟親自接待。

    韓蟄入相后威勢更甚，錦衣司跟門下諸多事務(wù)壓在肩上，也格外沉重。

    他不愿落人口實, 行事自勤懇忙碌, 時常忙到后半夜回來, 白日也不見蹤影。

    仿佛只是一轉(zhuǎn)眼, 花開花落，竟已是暮春時節(jié)。

    春日里出門游玩的次數(shù)多, 韓瑤踏青時碰見尚政好幾回，漸漸看得順眼了, 等楊氏再提起時，便點了頭。只是太夫人過世未久，不好cao之過急, 兩家各自露了態(tài)度, 便等五月周年過去，便張羅六禮。

    韓征的婚事倒是難辦。

    先前楊氏雖跟甄家走得近，心中卻明白, 一旦韓家勢力漸盛, 引得甄嗣宗忌憚, 兩家終會有交鋒之日。自韓蟄入相后, 甄家雖往來殷勤如舊，甄嗣宗的忌憚之心卻也漸漸露出端倪——尤其是政績斐然的章公望繼任中書侍郎后，甄嗣宗如虎添翼，漸生籠絡(luò)甄家之心。

    韓鏡對此視而不見，任由甄嗣宗數(shù)次探望章老，他卻只去閑談過兩回而已。

    這般生出罅隙的情勢比預(yù)料中來得早，楊氏怕貿(mào)然定了婚事，將來鬧得不好看，便壓著婚事暫時不提。

    這日甄家又設(shè)宴賞花，邀楊氏帶令容和韓瑤過去，連同二房的劉氏和梅氏婆媳都去了。

    席間沒見往?？偙徽绶蛉藥С鰜淼恼缢墓媚?，倒是聽說皇后近來鳳體抱恙，甚是不適。

    楊氏既然從甄夫人嘴里聽見這消息，自然沒有不去問安的理，請旨得了允準(zhǔn)后，便帶著令容入宮去探望。

    ……

    自有了太子，甄皇后所居的延慶殿便比平?；趾胭F麗了許多。

    紅墻朱門沐浴在春光下，里頭半樹海棠初綻，院里擺了兩個銅甕，養(yǎng)著荷花。北邊側(cè)殿的朱廊下，一盆盆花開得正好，就著暖融春.色，開得熱鬧。

    甄皇后愛花，從前卻甚少擺弄，令容跟著來請安時，也只見過兩盆茶梅。

    這回卻造了極大的花架，以上等花梨木為骨架，博古架般高低錯落，里頭有甄皇后喜愛的茶梅，亦有牡丹等三四樣花，都是應(yīng)著節(jié)氣含苞或盛放，顯然是有宮人時時打理，跟從前稍顯冷清的氣象迥異。

    亦可見甄皇后這數(shù)月過得愜意。

    去歲她誕下皇子時，范貴妃已有了身孕，雖仗著腹中龍種邀過恩寵，到底懷著身子不變伺候人，沒法像從前般纏著永昌帝流連床榻。范貴妃又驕縱跋扈慣了，從前連甄皇后的風(fēng)頭都敢壓，對后位虎視眈眈，又怎肯讓別的嬪妃借機(jī)冒出頭來？

    永昌帝縱然貪色，御女無數(shù)，這數(shù)月間倒也沒提拔旁人，因喜愛太子，常來皇后宮中。

    甄皇后也算是學(xué)乖了，即便做不出范貴妃狐媚勾人的姿態(tài)，為著襁褓里的太子，也稍稍收斂從前的矜持清高，偶爾還會陪永昌帝往北邊宮苑去散心取樂。

    兩人畢竟是結(jié)發(fā)夫妻，甄皇后出自高門，比起商戶出身的范貴妃別有韻味，趁著范貴妃懷了身子沒法爭寵，倒也能哄得永昌帝時常流連，稍露夫妻恩愛之態(tài)。

    有了皇帝恩澤，甄皇后氣色都比平常好許多。

    高高盤起的發(fā)髻間綴著金釵寶石，貴麗典雅，金絲織錦的衣裳勾勒寶相花紋，尚衣局女官親手奉上的衣裳，裁剪繡工皆是絕佳，襯著皇后端貴姿態(tài)和溫婉氣質(zhì)，隱約有了儀態(tài)萬千的模樣，與從前被范貴妃搶盡風(fēng)頭時隱忍的模樣判若兩人。

    令容行禮跪拜時瞧著這模樣，倒覺詫異。

    婆媳倆拜見畢，甄皇后仍是熱絡(luò)親和的模樣，命人賜座。

    “夫人每月里總能進(jìn)宮兩回，倒是有陣子沒見少夫人?！闭缁屎罂羁钭谝伍g，打量令容，“真是比從前出落得更好看了?！?/br>
    “承蒙娘娘關(guān)懷，賤軀微陋，怕攪擾娘娘和太子殿下，不敢擅自入宮?！?/br>
    令容同楊氏一道，欠身坐著，恭敬回答。

    甄皇后聞言笑了笑，低頭擺弄衣袖。

    官員女眷入宮問安，自然不是女眷們說了算，須先請旨，得宮中后妃允準(zhǔn)了，才能按著時辰來，由內(nèi)監(jiān)引往后妃殿中。

    先前楊氏數(shù)回請旨時，都提過令容，卻每回都只許楊氏一人入宮。

    令容自然知道緣故。

    ——從前甄皇后不得寵，深宮寂寞，難得有個能陪著說話的人，且田保未倒，范家跋扈，甄皇后對韓家有所求，對韓家女眷也頗籠絡(luò)。但當(dāng)日永昌帝假借神佛之名想誆她入宮，甄皇后又怎會看不出來？如今時移世易，永昌帝為太子而來得勤快，甄皇后怎會放心讓她進(jìn)宮，平白攪了她順風(fēng)順?biāo)木置妫?/br>
    只不知，這回楊氏明明沒提她，甄皇后怎會突然召她進(jìn)宮？

    內(nèi)心里疑惑，卻難以從甄皇后那張平緩無波的臉上瞧出端倪，直到內(nèi)殿里走出個人。

    春光正盛，紗簾輕薄，照得整個殿內(nèi)明亮溫暖。

    長垂的珠簾被宮人掀起，兩位慣常照看嬤嬤的太子之間，竟是章斐緩步走出來。

    她雖是進(jìn)宮見駕，穿得卻不張揚(yáng)，發(fā)髻低低盤著，珠釵玉簪，衣裳素雅。

    見了楊氏和令容，她也不覺得意外，只笑著見禮，又向甄皇后笑吟吟的道：“太子殿下可真是乖巧，哄了會兒就睡著了，哪像娘娘說得那樣難哄，娘娘放心，睡得正香呢。”

    “這便好了，他總是鬧著不肯睡，我也頭疼?！?/br>
    “往后就不怕了，娘娘若覺得難哄，只管召我進(jìn)宮伺候就是?！?/br>
    “可見你跟太子投緣，咱倆幾年沒見，他對你倒熟，抱著也不哭?！?/br>
    章斐便陪著笑，自說些恭維的話。

    章瑁之在朝堂的權(quán)勢雖不及韓鏡，文思才學(xué)的名望卻頗高，否則也難占著那片梅塢，叫旁人不敢強(qiáng)取。甄家自詡書香門第，公府尊貴，甄皇后雖比章斐年幼幾歲，因兩家交情而有往來，也不奇怪。

    但甄皇后對章斐熟稔親近成這幅模樣，著實叫人意外。

    ——也不知是甄皇后有意招攬，還是章斐實在長袖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