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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長孫敬的秉性知道得不算深,千里同行,孤男寡女,他最擔(dān)心的是令容吃苦受欺負(fù)。今日令容哭得委屈傷心,他雖沒說半個字,心里卻恨透了自己的疏忽大意。那晚令容被噩夢驚醒時,他曾許諾過的,要護(hù)著她。誰知不到數(shù)月,竟叫她遭此劫難。 身為夫君,倘若連她都護(hù)不住,將來又如何護(hù)天下人? 韓蟄面色冷沉,心里恨得發(fā)狂。 長孫敬癱躺在地,冷笑,“我雖亡命天涯,卻非輕薄之徒,不屑辱□□女。何況她容貌出眾,心性聰慧,像是上等珍寶,無緣無故,何必傷她。” 韓蟄盯著他,片刻后才挪開目光。 錦衣司里練出的鷹鷲雙目,能分辨出這話真假。 他歸劍入鞘,理了理衣裳,才揚聲叫人進(jìn)來,將長孫敬重新鎖住。 …… 再回到客房時,令容沐浴已畢,換了嶄新的衣裳,因不會梳發(fā)髻,仍舊拿金環(huán)束發(fā)。 夜已深了,客房中燭臺明亮,她坐在桌邊,正對著一壺清茶吃糕點。沒有首飾胭脂裝點,青絲散落在肩,襯得肌膚柔白細(xì)膩,被燈燭蒙了光暈,抬眸瞧過來時,眉目精致,婉轉(zhuǎn)柔旖,添些許嫵媚味道。 韓蟄踱步進(jìn)去,“餓了嗎?” “嗯。夫君沒回來,樊大人先找了些糕點給我?!?/br> “樊衡安排了晚飯,我叫人送來。” “夫君——”令容叫住他,“客棧里的飯食千篇一律,不如我們?nèi)ネ饷妫糠讲盼覇栠^伙計,出了這條街,左拐走一陣是個巷子,有許多當(dāng)?shù)赜忻某允?,到亥時才打烊。咱們?nèi)ツ沁吅貌缓??不會耽擱太久?!?/br> “好,來過秭歸數(shù)次,倒沒嘗過當(dāng)?shù)孛朗场!?/br> “多謝夫君!”令容歡喜。數(shù)日委屈苦累,這會兒恐怕也就美食能讓她心緒好轉(zhuǎn)。遂去榻邊取了披風(fēng)罩著,將胸前絲帶系做蝴蝶,因怕夜風(fēng)寒涼,順道連帽兜也戴著。 韓蟄也隨手罩了披風(fēng),跟樊衡交代了幾句。 兩人出得客棧,外頭華燈初上,人語歡笑透窗而出。 “走吧?!表n蟄站在門口,遞出右手。 令容怔了下,將手遞給他。 韓蟄握住,只覺掌心暖軟,那幾根纖秀的玉指柔若無骨。慣常沉冷陰郁的眼底浮起些許溫柔笑意,他牽著令容出了街,往那香氣撲鼻的食巷而去。 第53章 情思 食巷綿延兩三里, 路旁皆是各色小吃。 令容在金州時,常會被傅錦元和傅益帶出門,吃遍大街小巷的美食。自嫁入韓家,行事難得自由, 韓蟄忙得腳不沾地,加之性情冷清,從未陪她去過街市,便少了這份樂趣。 原本她還怕韓蟄推拒, 見他應(yīng)允, 喜出望外。 到得食巷, 兩旁食店攤鋪林立, 香味兒鉆進(jìn)鼻中,誘人食指大動。 令容左右張望美食,不時瞥一眼韓蟄。冷厲狠辣的錦衣司使, 出身顯赫相府,文韜武略遠(yuǎn)勝旁人,年紀(jì)輕輕就身居高位,慣于京城的簪纓繁華, 嘗遍世間珍饈美味,陡然來這煙火喧鬧的逼仄市井,不知是否會嫌棄? 她瞧著韓蟄淡然神情,稍覺忐忑, “夫君不介意在這里吧?” “不會?!表n蟄在一處店鋪前駐足, “有干炸丸子。” “哪里?”令容沒瞧見。 “桌上擺著呢?!表n蟄淡聲。 令容循著他目光瞧過去, 果然瞧見了,不由一喜,“夫君也想吃嗎?那就在這里?!?/br> 遂入內(nèi)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招呼伙計過來,要一份干炸小丸子、一份春餅和雞汁豆苗、鍋貼和米酒湯圓,因怕韓蟄不夠,令容還特地要了一份面?;镉嫅?yīng)聲去了,很快便送兩碗茶來,湯底沉淀碎末,茶香之外,還有紅棗、桔皮的香味,并非常見的沖泡所得。 令容端著碗兒晃了晃,輕啜一口,“味道還不錯?!?/br> “這是舊時煮茶的法子,喝得慣嗎?”韓蟄稍覺意外,喝了小半碗,叫伙計添茶。 ——時人喝茶多是拿水沖泡,泉水、雪水高潔雅致,煮茶之法被視為窮苦人家的低俗喝法,別說唐解憂那樣附庸風(fēng)雅的性子,連爽直的韓瑤也不喜歡。 令容出身伯府,傅錦元雖愛去斗雞走馬、喝酒聽曲的地方當(dāng)紈绔,卻通音律,喜山水,她受家學(xué)熏陶,又對高修遠(yuǎn)的才情激賞,頗有點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架勢,卻沒想到,竟也不厭棄這俚俗之物。 倒是出乎他所料。 令容也覺詫異,“銚煎黃蕊色,碗轉(zhuǎn)曲塵花。我當(dāng)然喝得慣,還試著煮過,味道卻不及這里。只是活這么久,除了紅菱,夫君還是頭一個愿意喝這種茶的?!?/br> “活這么久?”韓蟄深邃眼底浮起些許笑意,“你才多大?!?/br> “我……過完年就十四了?!绷钊葑灾f漏了嘴,只好掩飾。 “十四歲?!表n蟄盯著她,低沉的聲音意味不明,“是不小了?!?/br> ——這個年紀(jì)出閣的女子,大多都能洞房。 令容隱約覺出他話中調(diào)侃,只裝作不明白,低頭喝茶。 不多時飯菜上齊,香濃味美,勾人饞蟲。令容難得能安心用飯,吃得十分暢快,因韓蟄是為干炸丸子而來,起初還甚少動它,見韓蟄不怎么熱衷,正合心意,將數(shù)粒丸子掃卷殆盡——先前在相府,她曾跟韓蟄提過做干炸丸子,因韓蟄有事倉促離京,耽誤到了如今。 外酥里嫩的噴香丸子入腹,令容心滿意足。 兩人出門,沿著食巷消食,令容抵不住香氣誘惑,又嘗了兩樣甚少在京城碰見的美食。 …… 回到客棧時,夜已極深了。 韓蟄一進(jìn)門就被神色肅然的樊衡截住,說有事稟報,便往別處去議事。 令容自回住處,因外頭風(fēng)冷,不敢推窗看夜色,客房里又沒書卷筆墨消遣,索性坐在桌前自斟自飲,對著燈火出了會兒神,自去洗漱了,換上寢衣,在床榻里側(cè)睡下。 榻上仍只有一床被褥,令容睡在里側(cè),中間留出一尺距離。 待韓蟄回房上榻時,令容瞇眼靠在里側(cè),正在養(yǎng)神。 察覺動靜,她睜開眼,“夫君回來了?” 韓蟄頷首,見她眉頭微蹙,不太舒服的模樣,問道:“怎么了?“ “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