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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司使的書架上竟然會有食譜? 令容詫異萬分,忍了兩天,終究沒管住手,抽出來瞧了瞧。 這一瞧就不舍得放手了。那食譜跟話本里說的秘籍似的,寫的全是各處有名氣卻不外傳手藝的菜肴。上頭為每道菜記敘做法,光是瞧著食譜,就能令人想到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的飯菜,勾人食指大動。食譜之外,還記敘選食材之法,偶爾還能插兩則趣聞。 這會兒既閑著,便又拿出那食譜,坐在鋪得厚軟溫暖的圈椅里,慢慢瞧起來。 姜姑見她每次瞧過后都會撫平褶痕,原樣放回,便也沒勸,還沏了茶給她放在書案上。 窗外風(fēng)聲颯颯,屋內(nèi)卻被火盆熏得暖意融融,令容半靠椅中,甚是愜意。 …… 深濃夜色下,蕭瑟寒風(fēng)吹得衣袍翻飛,韓蟄迎風(fēng)踏月,正往銀光院走來。 這幾日他早出晚歸,大半時間都耗在錦衣司里——倒不是為了范自謙的事,那不過他順手為之,忙碌的是手里壓了半年的兩件案子,打算在年節(jié)前結(jié)了。 給那些仗著權(quán)勢罔顧法度、欺壓百姓的人在年節(jié)前添堵,韓蟄一向樂意為之。 忙碌了幾日,今晚回府后得知楊氏染了點風(fēng)寒,韓蟄便過去瞧瞧。 楊氏的身子倒無大礙,只是提起新娶的兒媳,卻頗埋怨他的冷落,“那孩子多出挑的相貌,性子也乖巧和氣,即便年紀(jì)還小不能圓房,你既然回府里住,總不該撇下她夜夜獨守空房。旁人瞧見,不免爛嚼舌根,若那孩子心里生了疙瘩,于你有何益處?” 韓蟄當(dāng)時只說是他疏忽,含糊揭了過去。 出來走在夜風(fēng)里,臉上卻漸漸冷沉下來。 這府里瞧著齊心,卻還是有些事如水火不能相融。 祖父對他寄予重望,不止要文韜武略,更需果決善斷,震懾旁人,半點都不能耽于兒女情長。爹和娘則不同,雖也篤信那高僧之言,卻仍盼他能活得有血有rou,在朝堂雷厲風(fēng)行,在府中能夫妻和睦——楊氏待令容熱心,有意撮合,也是為此。 但無論長輩的意思如何,他既決意迎娶傅家女兒過門,當(dāng)如何相處,他自有打算。 夜空月明,漏深人靜,韓蟄行至銀光院外,瞧了眼屋中燈火,健步而入。 第12章 嚇唬 銀光院占地不小,五間重檐歇山的大屋,覆了琉璃明瓦,峻拔陡峭,披映月光。 院中仆人不多,除了令容帶著的宋姑和枇杷、紅菱,便只姜姑帶著兩位做粗活的丫鬟,另有兩名婆子照看堂上屋下的燈火等事。 這會兒夜色已深,廊下燈籠已熄,甬道兩側(cè)的石燈中尚有昏弱光芒。 整個院里,除了東廂房廊下正放窗上厚簾的婆子外,不見半個人影。韓蟄行至屋前,自掀簾進去,繞過四扇繪花鳥的紗屏,就見外間燈火已熄了大半,姜姑同宋姑坐在一處,正整理令容的衣裳。內(nèi)室里人影晃動,是令容帶來的那兩個丫鬟,卻不見令容的身影。 “少夫人呢?”他問。 姜姑抬頭見了是他,微覺意外,忙回道:“少夫人還在側(cè)間瞧書,準(zhǔn)備待會就歇下呢。”聲音卻比平常拔高了些,盼著令容能聽見,趕緊將那食譜放回去。 側(cè)間中,令容倒是模糊聽到了她的話,卻是左耳進右耳出,半點也沒進心里—— 她正翻著的是一道竹筒蒸山雞的食譜,用料做法都與她從前知道的不同。因瞧得入神,心思全撲在上頭,即便聽見姜姑說話,也只當(dāng)是她平常般安排人鋪床,根本不曾細(xì)想。 是以韓蟄走進側(cè)間時,便見她還坐在圈椅中,左手書卷,右手茶杯,瞧得認(rèn)真。 書案旁的燈火比別處明亮許多,映照她披散在肩的滿頭青絲,如黑緞柔亮。姣美的側(cè)臉神色專注,膚白如玉,眉眼婉轉(zhuǎn),年紀(jì)雖有限,側(cè)面瞧過去竟已有幾分嫵媚。 她身上穿的是海棠紅的寢衣,繡的花樣也是兩枝海棠,因領(lǐng)口微敞,可瞧見胸前雪白的肌膚,露出些許嫩色抹胸。柔順貼身的寢衣將身段勾勒得恰到好處,如初綻的花苞,雖不秣麗濃艷,卻令人遐想。 這身段還是有點看頭的,韓蟄勾了勾唇。 燭光靜照,她全然未察覺有人進來,茶杯湊到唇邊抿了一口,留下潮潤痕跡。 握茶杯的手也很好看,嫩如春筍,有纖秀之姿。 韓蟄將這美人夜讀圖看罷,負(fù)手輕咳一聲。 這咳聲卻如驚雷貫入令容耳中,她循聲瞧過去,看到昏暗的簾帳旁韓蟄負(fù)手而立,墨青色的披風(fēng)尚未脫去,烏金冠下神色淡漠如常,不辨喜怒。深邃的目光瞧過來,似乎正落在她手中書上。 心中頓感不妙,握著茶杯的手一抖,險些灑出來。 令容忙擱下茶杯站起身,將食譜掩了放在桌上,“夫君回來了。用過飯了嗎?” “用過了?!表n蟄踱步過來,瞧了那食譜一眼,神色微動。 令容便軟聲道:“這食譜寫得有趣,我睡前無事拿來瞧了瞧,還望夫君勿怪?!?/br> 韓蟄只點了點頭,將那食譜放回書架,道:“今日舅兄來過了?” “嗯,哥哥要赴明年的春試,提早上京來準(zhǔn)備。因怕我新婚住不慣,順道來瞧瞧。” “那你住得慣嗎?”韓蟄解了披風(fēng),回身往內(nèi)間走。 令容想伸手去接,見他已隨手搭在旁邊椅背上,想是等著姜姑幫忙收拾,便也沒動,只含笑道:“金州離京城不遠(yuǎn),風(fēng)土也相似,況且母親十分照顧,當(dāng)然住得慣。這些天里,令容很是感激?!?/br> 韓蟄頷首,也沒再多說,自去內(nèi)間盥洗罷,將寢衣松松垮垮地穿著,上榻歇息。 屋內(nèi)安靜,韓蟄仰面而睡,呼吸平穩(wěn)仿佛不打算追究食譜的事。 令容閉目躺了片刻,仍覺得不安。 這人久在錦衣司,城府既深,心思又難測,面上瞧著風(fēng)平浪靜,心里還不知是何主意。 今日她擅動書架還被捉了現(xiàn)行,按姜姑的說法,韓蟄必會生氣??伤麉s只字不提,仿若無事,莫不是將不滿攢在心里,過陣子清算? 令容稍加思量,便半撐起身子來,“前兩日收拾屋子時姜姑曾特地提醒過,說這些物事都是夫君用慣的,不好輕易挪動,我也沒敢碰。我知道私自碰夫君的物事,尤其是書架,著實無禮,只是那食譜實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