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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瑤從他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盯著承塵久久回不過神來,心跳在黑夜里卻越來越劇烈,“咚咚咚咚”,好像要出來了,她不由自主手覆其上,緊緊按住,明明知道沒用,但這樣似乎能讓自己安心些。 最初見太子,還是去年年夜里的孱弱中不掩風(fēng)華,含“梅”的詩句念起來滔滔不絕的樣子,誰知人心隔肚皮,不說主導(dǎo),但至少是參與了那件丑惡之事。而現(xiàn)在他離開了,終將一把黃土相隔,李梓瑤想起魏冬玲說過:“大皇子可能快了?!彪m已有心理準備,可,這才幾日啊,便已天人永隔。 身邊的人離開,哪怕是沒有關(guān)系的,也不由唏噓,尤其是在甄夫人離去后,李梓瑤似乎越來越怕“死訊”這二字了。 此夜無眠。 晨光初始,她洗漱一番后來到小兒房間內(nèi),揮退奶娘,她一個人也可以熟練的照顧孩子起床。 不大點兒長,每日這個時候喚幾聲他的小名,他似乎能聽到般,一下下的抽著嘴巴,似乎要哭,一會兒嘴咧開了絲縫兒,原來是要笑,可一睜眼就“哇”的一聲哄不住了。 李梓瑤將他抱起把尿,又逗了半天也沒見他再笑一次,隨即遞給奶娘喂奶,接過來將他哄睡,似乎只看著他睡顏便能得一時安寧。 柜子里已經(jīng)有他許多畫像,小孩子變得快,幼時的樣子能保存下來想必有趣極了,哪怕是那些病著的日子,李梓瑤也要遠遠的看一眼,記到心里,再呈現(xiàn)到紙上的,一天也不曾落下。 一頁頁翻過,輪廓看起來還是像齊灝多些。 打開窗,她結(jié)束了今天的畫,可是齊灝仍未回府,也不曾派人傳消息過來,眉越皺越緊,不知是不是要現(xiàn)在過去。 墨笙來整理屋子,突然見李梓瑤長配戴的玉觀音被擱在床頭,拿起來給她遞過去,道:“王妃怎么把這個拉下了?” 李梓瑤接過,又重新戴回頸間,她穿到原主身上時就有這個東西了,聽說極小時娘親給求的,保命巨靈。 昨日魏冬玲來時還拿給她看來著,當時她便道:“那王妃可要將它帶穩(wěn)了。”怎料才隔一夜就給忘了,果然是慌了神。 第66章 六六 大皇子雖然被廢,卻還是以太子之禮下葬的,第二日天亮報喪,緊接著就布置靈堂。 福安來喚李梓瑤時,她已經(jīng)換好了一身白衣,吩咐奶娘照顧好孩子,便隨福安入宮去了。 端坐在馬車里,是沒有那個心情撩開簾子看風(fēng)景的,李梓瑤盯著馬車一角出神,腦力閃過的全是和魏冬玲的對話。 魏冬玲曾問:“先下手為強或許好些,等她出手可就太被動了?!闭Z氣清冷中夾著柔和,像是尋常聊天,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說起這樣的話題,也不見壓抑。 李梓瑤點頭回應(yīng),示意自己也是這樣想的,可是談何容易,她沒有機會。 魏冬玲:“我前幾日曾到大皇zigong中看望大皇子妃,大皇子可能快了?!?/br> “嗯?”李梓瑤以為自己理解錯了,太子雖然病了多日,可她從來沒往那個地步想過,畢竟按理說他應(yīng)該還能再撐個一年半載的才是。 魏冬玲沒有解釋,只是不著痕跡的環(huán)看一周,收回了視線,頭微微倚在背后的紅漆柱子上,雙手交疊,端莊而閑散,道:“端王爺不曾向王妃提及嗎?” 李梓瑤想起前不久齊灝的失態(tài)來,雖是不曾像她言明,但許是為了這事兒也說不準,畢竟再怎么說,齊灝也不可能對廢太子的生死無動于衷,李梓瑤問道:“哪怕是又怎樣?” 未盡的語意是:哪怕是太子去了,又怎樣? 魏冬玲不假思索道:“到那時,皇后娘娘難免不會因悲痛欲絕而大失分寸來?!?/br> 這句話剛進入李梓瑤的大腦,便聽魏冬玲又道:“不知王妃可懂棋,對棋者而言,有一點是極緊要的,即至始至終對敵人的破綻保持敏銳,一旦發(fā)現(xiàn),定要狠命追究。力求造成敵手心緒失控。上兵伐謀,攻心是根本。” 李梓瑤接道:“要我去刺激一個剛喪子的母親,讓她露出馬腳,自尋死路?”她是剛剛晉升為母親的人,自然知曉那種痛,只怕比之當日被囚在玉笙樓的自己,不會少了幾分去的。 魏冬玲一貫清晰明澈的眼慢慢閉上,陽光從一側(cè)透過灑在她臉上,看那愜意的樣子,宛如靜心養(yǎng)神一般。李梓瑤驀然有些疲乏,回頭看離的不遠的支柱,幾步挪過去,背靠著坐下。聽魏冬玲又道:“世道本就如此吧,是她種下的因,總該由她去嘗那個果?!?/br> 李梓瑤低著頭舒了口氣,食指在膝蓋上扭了兩下,知魏冬玲的意思,若這個苦果不是皇后吃了,自然得有人替她吃。 恍惚間馬車到了廢太子生前所居,被廢之時他的身體已不適合出宮建府,便就近遷了個宮殿住下,較之東宮,可簡陋太多了。三王妃和她一道進來的,一貫是個能演戲的,還未進門時便紅了眼眶,李梓瑤也不由分說的揉兩把眼,隨她到太子妃身旁站定。 已不見廢太子妃許久,本就清瘦的人現(xiàn)在更是只余一把骨頭了,想起府中正沉睡的小兒,她無法對眼前之人心無芥蒂,有些事情是永遠不可以被原諒的,就像已造成的傷害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挽回一樣。 李梓瑤沉著心過來,卻未曾見到皇后娘娘,剛要開口問,便聽太子妃抽抽噎噎道:“母后昨日晚昏過去了,到現(xiàn)在未曾醒來?!?/br> 看來太子去世之事對皇后的刺激挺大的,也是,那畢竟是花去了她所有心血的孩子,就算齊灝從中得利,也永遠不能取代了他去。 皇后娘娘不曾來見廢太子最后一面,小斂禮便一直壓著,這場喪事才剛剛開始,聽說圣上將此事交與禮部尚書主持,那禮部尚書正是剛官復(fù)原職的甄友和。算是甄友和復(fù)位以來領(lǐng)的頭一個大差事了,該是重視極了,這場喪禮必然走的穩(wěn)妥。 府中還有孩子,李梓瑤待到正午時離去,彼時許小侯爺攜其夫人魏冬玲前來吊唁,三人在道上相遇,李梓瑤遠遠瞥了許小侯爺一眼,頭次見書中男配,還不知道他到底哪般模樣,竟對甄夕絡(luò)情深至此。 只眉間的輕佻便看出不是個成熟的,今日來者著裝非黑即白,其他人李梓瑤倒不曾在意,但許小侯爺顯然是撐不起這一身黑衣的凜厲的。魏冬玲隔一步走在其后,兩個人的氣場越看越不相融。 見了個禮,未說其他,那兩人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