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的自我保護有很多種方式，妄想型精神分裂癥便是其中之一，你的大腦會想方設(shè)法讓你看到你根本不可能看到的人，讓你相信根本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事。而且這種傷害是不可逆的，會一輩子如影隨形，時刻影響著你以后的生活。”

    “你還不到三十歲，你的人生還有無盡的可能，千萬不要讓這一次的打擊毀了你今后漫長的一生。耿霽霖的死是個意外，更是個悲劇。但是悲劇既然已經(jīng)造成了，如果你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另一個悲劇了，這就是你希望的嗎？”

    “哼，我兒子娶了這個小賤人就是最大的悲??！現(xiàn)在我兒子已經(jīng)死了，連尸體我們都拿不回來，這個小賤人憑什么在這好吃好喝得養(yǎng)著？你們這些警察不趕緊抓她去坐牢，還有閑心開導(dǎo)她？”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雙眼紅腫，頭發(fā)散亂的女人張牙舞爪地撲了進來，劈頭蓋臉地沖著艾薏打去，被艾mama死命攔住，依然在那不依不饒地咒罵著艾薏。在她的身后，跟著兩個大概五六十歲的男人，他們雖然立得挺近，但是誰也不理誰，其中一個個子矮點的男人望向艾薏的眼神中也帶著怨恨，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來人應(yīng)該是耿霽霖的父母的艾薏一直沒有露面的父親了。耿霽霖的父母對艾薏心懷恨意，一直沒來看望算是人之常情，試想，哪個父母會給疑似殺死自己孩子的兇手很臉色，但是為什么艾爸爸也一直沒露面呢？

    文沫狐疑地望向自進門來一直停留在最后面的一臉陰沉的艾爸爸。他甚至連看都不看艾薏一眼，更沒有去阻止戰(zhàn)斗力強悍，已經(jīng)抓掉艾mama好幾縷頭發(fā)的耿mama，這人怎么回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女兒被人毆打謾罵，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且不論對與錯，人的本能便是保護自己人。

    文沫看耿mama實在鬧得不像話，已經(jīng)在艾mama臉上抓出兩條血印了，而那邊站著的兩個男人絲毫阻止的意思都沒有，一副看戲的樣子，她直接拉開病房門，讓一直守在門外的兩名同行拉開了正在廝打的兩個女人，并在耿mama再罵出進難聽的話之前打斷了她：“住口！艾薏現(xiàn)在是正在偵查的殺人案唯一的目擊證人，而且她的精神狀態(tài)不好，這位阿姨還是小點聲，不要嚇到她才好。如果你再在病房內(nèi)喧嘩，可別怪我們不體諒你一片愛子之心了，少不得要請你進拘留所住幾天！”

    “嚇唬誰??？警察了不起??？我兒子就是被這個小賤人給害死的，你們不抓她去坐牢也就罷了，還當(dāng)大熊貓一樣保護起來？殺人償命，走到天邊都是這個道理！今兒你要是不把她關(guān)起來，我還就拼著被拘留了，也要好好鬧一場，至少讓整個醫(yī)院的人知道，這小賤人是個什么貨色！”說完，耿mama掙開拉著她的警察，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空床上?？磥硎钦娴拇蚨ㄖ饕庖诹唆[，不準備離開了。

    艾薏見到他們?nèi)诉M來時，眼淚就不自覺地掉下來，現(xiàn)在聽一直待她不錯的耿mama恨不得她立刻死了給耿霽霖償命，更是哭得厲害，再加上艾爸爸一副我不認識你，我沒你這樣的殺人犯女兒的表情，內(nèi)心一片悲涼。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向疼她的父親會這么長時間都不來看她，結(jié)果來了之后，卻是恨不得沒有這個女兒的樣子。

    不！她的內(nèi)心在吶喊，這一切不是我的錯！她從來沒有如此迫切希望記起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需要知道，耿霽霖的死，到底是不是她的錯。如果是，她不認為她還有勇氣面對這些對她帶著恨意而她視為親人的人。

    艾薏的淚流滿面不但沒有打動父親的心，反而讓艾爸爸更加不屑，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惡心。艾mama顯然也注意到了艾爸爸的異樣，眼神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乞求，艾爸爸看見之后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文沫緊隨其后，在走廊上叫住了艾爸爸：“艾叔叔，艾薏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極不穩(wěn)定，不能再受到刺激了，你是她的父親，難道不能相信一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親生女兒嗎？”

    “相信？呵呵，我也想相信她，可是，警察已經(jīng)來我們家翻過一遍，鄰居都已經(jīng)拿我們當(dāng)殺人犯家屬看待了，如果單單是這樣也就罷了?！闭f到這，艾爸爸思索片刻，最終從褲子兜里掏出幾張紙遞給文沫：“你看看這些，霽霖是胸口中刀而死的吧？跟她說的一模一樣，我還怎么相信她？”

    艾爸爸遞過來的像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從內(nèi)容上看，應(yīng)該是艾薏的日記。日期從兩年前到現(xiàn)在不等，加起來有七八張。

    年9月13日。

    昨天我又夢到他了，夢到他與別人手牽著手舉行婚禮，走到我跟前時，用挑釁的目光看著我，那意思才明顯不過，沒有我，他一樣可以找個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結(jié)婚。夢醒之后，剛才夢中的情景仍歷歷在目，光是想想他可能娶別的人可能性，我就有種心痛得要死的感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許會在他的婚禮現(xiàn)場將一把尖刀刺入他的胸膛，然后跟他一起死，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就知足了。

    年7月18日。

    明天我們就要結(jié)婚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幾年，我們最終仍然能走到一起，感謝上帝，讓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愛你，會一輩子對你好，也請你愛我，一生一世，如果你以后的人生再出現(xiàn)別的女人，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得不到，就算毀掉也絕對不能輕易送給別人。

    還有好幾張紙，表達的意思都是一樣。如果耿霽霖不跟單純只屬于艾薏一個人，她寧可選擇與他一起去死。

    不得不說，接觸這么長時間了，文沫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艾薏性格中偏執(zhí)的一方面。她對耿霽霖的愛已經(jīng)發(fā)展到有些變態(tài)了。也許是擁有的時間太長，已經(jīng)成為生命的一部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如何放手。

    文沫迫切地希望得知耿霽霖死亡的真相。

    責(zé)之切

    這幾篇日記不足以做為艾薏殺害耿霽霖的證據(jù)，但卻讓文沫看到了艾薏對耿霽霖扭曲得可以說得上變態(tài)的愛，這份強烈的、一直壓抑著的占有欲以及因為耿霽霖曾經(jīng)移情別戀帶給她的不信任感，經(jīng)過時間的發(fā)酵，慢慢在艾薏心底深深種下懷疑的種子，一旦有土壤讓其生根發(fā)芽，艾薏肯定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沖動傷害到他。在文明社會里，做為一名從小接受法制教育的守法公民，艾薏可能還不會瘋狂到一定會殺人的地步，但是在那個與世隔絕，還不知道是否能活著出去的地下室里，非但不可能有人及時阻止她，陸苓還唯恐天下不亂地蠱惑，艾薏能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來可想而知，殺害耿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