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渾然不知自己自以為夠隱蔽的小動作全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而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正在計劃怎么殺死他而不引起公司內部的大動蕩呢。陳達端著酒杯到處游走，四處招呼眾人，不時跟人握手、擁抱、干杯，比洪老大更像公司老總，洪小菲面無表情地盯著陳達的身影，仿佛在看一個死人，她的手不知不覺在用力，直到手中的酒杯被她捏碎了才回過神來。

    袁媛一直在注意著洪小菲的一舉一動，她手被玻璃碎片扎碎沒多久，袁媛就取了角落醫(yī)藥箱里的一卷紗布和一小瓶消毒藥水走了過來。

    “這位女士，你的手流血了，讓我?guī)湍惆幌掳??！痹卤M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誠可靠。

    洪小菲覺得這個女服務員的聲音很是熟悉，抬頭一看，巧了，還真認識：“是你。”洪小菲說話不帶一點感**彩，讓人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袁媛裝出迷茫的樣子，盯著洪小菲看了幾眼：“我好像在哪見過你，你看著好面熟?！?/br>
    洪小菲沒有接袁媛的話頭，只將受傷的手伸到袁媛面前，不再多說話。袁媛用消毒水沖掉血跡，又拿起紗布輕輕幫她包扎好，正要起身離開時，洪小菲開口了：“你包扎傷口的動作很嫻熟，學醫(yī)出身？”

    袁媛心中暗喜，肯開口就是好事，不然對著個鋸嘴葫蘆，再好的辦法也使不出來。

    袁媛?lián)u了搖頭，手扯著自己身上的服務員制服自嘲地笑了：“學醫(yī)出身有幾個最后來端盤子的？我這也算是自學成材，不會止血的話，我早被人砍死了。”說著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肘上端的一處傷痕：“你看這傷，就是被人用刀砍的，要不是我當時拿布條纏緊止住了血，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哦，對不起女士，我一時話多了，對不起。我這就離開?！痹乱贿吺帐皠偛庞眠^的東西，一邊看著洪小菲身后用色瞇瞇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的陳達歉意地說道。

    洪小菲看著剛才還有說有笑的服務員盯著自己背后如見鬼似地逃走，轉身一看，自己的丈夫不知何時跑了過來。真是掃興，她剛想多套套袁媛的話，就被他打斷。

    起身回到場中，洪小菲連個眼神都沒有再看向陳達，她對他本就沒有感情，結婚也不過她聽從吩咐的權宜之計，現(xiàn)在公司的情況發(fā)生變化，陳達也越來越脫離了她的掌控，決不能留了。

    年會以幾千萬現(xiàn)金被分光達到**，眾人分贓后便放開了肚皮胡吃海喝一頓，一行人一直鬧到晚上才換了家ktv繼續(xù)唱歌喝酒，同樣喝得有點高的秦鵬修不顧袁媛的反對堅持帶著她一起去。在袁媛被拽出門前，陳阿妹淚眼婆娑地望著她欲言又止，而旁邊的領班卻點頭哈腰地幫著打開了門。

    點了四個包間，秦鵬修同洪老大一群人一間，袁媛被迫坐在包間里聽他們幾個男人嚎了半宿，直叫她有種拿把ak47把他們全突突了的沖動。嘈雜的環(huán)境讓袁媛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她剛想出去透口氣，就看到正在歇斯底里嚎著最炫民族風的陳達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毒販世界的生存法則

    陳達倒下去時，袁媛下意識地就想走過去查看他的情況，卻在只邁出第一步就被旁邊的秦鵬修死死拉住，袁媛不解地回頭望去時，只看到他輕輕卻堅定地搖了搖頭，用力將袁媛拉回位置上，迅速將她抱在自己的懷里。

    現(xiàn)場其他在酒精作用下神志不清的人直到陳達刺耳跑調的戛然而止半天后才發(fā)現(xiàn)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滿身酒氣的老k踢了踢陳達：“沒用的家伙，平時不是挺能喝的嗎？今天這才哪到哪，就倒地上裝死了？快起來陪老子喝酒?！?/br>
    秦鵬修是在場人中僅有的幾個沒有喝醉的人之一，他親眼看到了陳達口吐白沫的樣子，一眼就認出他肯定是吸毒過量了。據(jù)秦鵬修的了解，陳達雖然販毒，卻從來都是很自律的人，他深知毒品的危害，一次未碰過，又怎么會出現(xiàn)吸毒過量的癥狀？肯定是有人趁他不備，放到了酒水中故意讓他喝下。

    如果是以前在軍隊中，秦鵬修一定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說明疑點，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但是七年的臥底生涯讓他明白最簡單的道理，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定要有結論，更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得到公平正義，跟毒販講公理，講道義，跟自殺沒有任何區(qū)別。

    所以秦鵬修明智地選擇了裝傻，并將袁媛緊緊禁錮在懷里，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別動，保護自己為重，陳達已經死了。”

    袁媛聽到陳達死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原來臥底工作比她想像中困難得多，就這樣漠視一條人命，讓她身為警察無論如何也不會做的事，但是現(xiàn)在身在狼窩的她別無選擇，任何不合時宜的舉動只會讓他們連她一起殺掉。為了陳達這樣的人。不值得。

    袁媛自嘲地笑，脫下警裝，也拋下了所有曾經信奉的原則，從這一時刻走，她只是普通的b市小太妹袁媛，不再是警察文沫。

    秦鵬修將袁媛拉回去的動作沒有躲得過一直在旁邊靜靜品酒的洪小菲的眼睛，她嘴角掛著玩味的笑。一口喝干杯中酒，優(yōu)雅地站起身來，越過人群，伸手拔掉了音響開關。

    室內的音樂停下了，一群興致正高的男人不樂意地咒罵著，洪小菲不怒自威地往茶幾上一站，目光在人群中緩緩劃過。喧鬧的眾人安靜下來。等到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洪小菲這才開口：“今天是咱們公司的好日子，各位都是公司的有功之臣，按理我不應該選擇在這種時候壞大家的興致，可是有人卻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整出些事來，私下出貨，截流貨款。在公司內搞小團伙，很不利于公司的團結和發(fā)展。這些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想必在位的各位中層管理人員不會對手下的動向一無所知吧？”

    洪小菲的眼神平靜中帶著壓力，她看向誰，誰都會不由自主心懷愧疚地低下頭去。洪小菲本身也沒想讓他們回答她的問題，她只想為除去陳達找個好的借口，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和動機，她相信沒有人會愿意深究陳達死，估計有人還巴不得瓜分陳達手中原有的資源呢。

    于是一場原本氣氛熱烈的年會演變?yōu)閳F伙內部清理門戶，所有人在看到陳達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時候，明白過來洪小菲的意思，眾人異口同聲地開始聲討陳達的不是，你一言我一語，只把陳達貶得一文不值。

    洪小菲嘴角上的笑再也藏不住，這種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怪不得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