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尹正霏仔細(xì)地看著念慈，好像在驗證什么，片刻，才回過神一般，輕輕說：“尹某確實沒有見過姚小姐?！?/br>
    他思索一下，小心地接著說：“但是，姚小姐長得實在像尹某的一位故人，所以尹某冒昧地認(rèn)為，我其實是認(rèn)識姚小姐的。”

    念慈面無表情地看著尹正霏，一時無語。

    秦泰民從里間走出來，看了尹正霏一眼，熱情地招呼：“尹先生！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你一進(jìn)來我還不敢確定是你，聽你自稱尹某，我才過來看看?！?/br>
    他伸出手握住尹正霏的手，繼續(xù)說：“上次交接儀式之后的酒會，本人也應(yīng)邀去了。當(dāng)然尹先生那天賓客太多，估計記不住我秦泰民?！?/br>
    尹正霏客氣地握著秦泰民的手，答道：“秦先生，今天幸會啊。尹某事先沒有預(yù)約，唐突了?！?/br>
    “哪里哪里，尹先生客氣了，相請不如偶遇?！鼻靥┟翊鸬馈?/br>
    寒暄完畢，秦泰民轉(zhuǎn)頭對著姚念慈說：“念慈，我給你介紹，這位是的老板尹正霏先生。尹先生，姚小姐是我的秘書?！?/br>
    念慈禮貌地欠身，看著尹正霏淡淡地說：“很高興認(rèn)識尹先生。”

    尹正霏單刀直入地說：“秦先生，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是有些私事要跟姚小姐談，還望秦先生行個方便。”

    秦泰民“哦”了一聲，看看念慈，見念慈臉繃得緊緊的，他轉(zhuǎn)身往里間走，一邊說：“那么念慈，你自己處理吧?！?/br>
    念慈聲音清冷地說：“尹先生，既然是私事就不要在我工作的時間和地點說了。即便總經(jīng)理給這個便利，我也不想壞了重生洋行的規(guī)矩。”

    尹正霏吸了一口氣，答道：“我知道，今天確實是冒昧了。姚小姐放心，我不是沒有分寸的人，這就告辭了?！?/br>
    念慈松了一口氣，微微低頭說：“尹先生走好。”

    尹正霏對著里間正看著他的秦泰民拱了拱手，說了句：“秦先生再會！尹某今天失禮了！”

    秦泰民只是點點頭?？粗吡耍懦鰜韺δ畲日f：“念慈啊，上海灘的水深得很。這個尹正霏，不久前死了老婆，兩人膝下也沒兒女?？墒撬@個年紀(jì)·······還有他發(fā)跡的手段······”

    念慈難堪地說：“總經(jīng)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br>
    秦泰民看她一眼，點頭說：“不是就好，但愿是我多慮了。那就快去干活吧。”

    第10章 姚家姐弟之惑

    姚家住在太平馬路的一棟兩層小樓，看著不起眼，但是一家人把它收拾得整潔溫馨。這天晚飯擺好的時候，姚念慈姚孝慈姐弟拉著周媽一起坐下吃飯。周媽先是推讓，后來念慈說：“周媽，你照顧我們姐弟倆的時間比我們的mama還多，就不要跟我們客氣了。今天有特別重要的事要問你，趁mama不在正好?！?/br>
    周媽就說：“算了，太太不在家，規(guī)矩少一點，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彼偹阕聛怼?/br>
    念慈對孝慈使眼色，孝慈就開口問道：“周媽，今天來的那個姓尹的先生，你真的不認(rèn)識嗎？”

    周媽答道：“真的沒見過。我來服侍太太的時候，小姐有差不多兩歲了，太太懷著少爺你。這么多年，我從來沒見過今天來的這個人?！?/br>
    念慈想了想，含蓄地問：“你最開始服侍mama的時候，她是一個人嗎？你有沒有見過我們姐弟的父親？”

    周媽忐忑地說：“太太囑咐過，不讓我說這個。你們現(xiàn)在都長大了，自己去問太太啊，什么該講什么不該講，她心里有數(shù)的?！?/br>
    孝慈說：“我們是怕mama難堪啊。周媽，我一生下來你就照看我了，跟我mama一樣親，我不問你還能問誰去？”

    周媽小心翼翼地說：“那你們可要發(fā)誓不讓太太知道我說了什么。唉，其實我早知道你們姐弟倆遲早要問我?？偛荒芤惠呑硬m住你們?！?/br>
    周媽接著說：“我來服侍太太的時候，她跟一位姓陳的先生在一起，陳先生是在政府里做事的，好像官當(dāng)?shù)貌恍?。?jù)我看他就是少爺你的父親，你現(xiàn)在跟當(dāng)年的陳先生很相像的。少爺出生之后才幾個月，陳先生又升了官，要到廣州去上任，他給太太買了這棟小樓，安排好我們這一家子，就走了。”

    念慈問：“mama怎么不跟陳先生一起去？”

    周媽嘆了口氣說：“陳先生家里有夫人的。你mama這樣剛烈的性子，寧肯不要名份，也不肯去下跪奉茶做小。后來陳先生也斷續(xù)回來過幾次，但是少爺兩三歲以后我就再也沒見陳先生來過這里了?！?/br>
    念慈沉默不語。孝慈幽幽地說：“至少弄明白了，今天這個尹先生跟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我應(yīng)該姓陳的?！?/br>
    念慈看看孝慈，又問周媽：“你是說mama跟陳先生斷了聯(lián)系嗎？”

    周媽遲疑一會兒，搖搖頭，答道：“應(yīng)該有聯(lián)系。幾年前歌舞廳里出過一件大事，把一個什么大官的兒子打死了，我聽見太太給那個陳先生，太太叫他陳大哥的，打電話。后來這件事解決了，應(yīng)該是陳先生幫忙的。”

    孝慈接口問道：“mama這個歌舞廳的生意，是不是我父親扶持她做起來的？”

    周媽這回頭搖得很干脆：“不是。陳先生的意思，是叫太太就在家里養(yǎng)小孩。但是少爺你斷奶之后，太太就不肯待在家里了，她也不要陳先生的錢了，自己出去跳舞賺錢。大概陳先生為這個跟她鬧翻了?！?/br>
    孝慈和念慈互相看看，異口同聲地問：“那后來呢？”

    周媽說：“太太這個好強的性子，也好，也不好。說她不好，她把陳先生的一番好意硬生生地推掉了，自己又吃了這么多年的苦；說她好，她肯吃苦才能有機會遇上下一個幫她的人。最艱難的那一年，太太把這棟小樓押出去，讓我?guī)銈兘愕艿洁l(xiāng)下去，她自己搬到一間小破閣樓去住。等到接我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夜上海歌舞廳的老板了，房子也收回來了。后來小姐少爺你們一路上的是洋學(xué)堂，跟富貴人家的孩子一個樣?！?/br>
    念慈感嘆：“是的，mama吃了很多苦?！?/br>
    孝慈說：“mama為什么不要我父親的錢呢？即使她是外室，我父親養(yǎng)我們也是應(yīng)該的。”

    周媽答道：“我那時也勸過太太，可是她說政府里幫派傾軋，你父親幾起幾落，日子并不好過。太太怕有人因為我們而抓你父親的把柄。還有，陳先生做的是機密事情，時常有人跟蹤，遭暗殺也有好幾回。他跟太太分開，應(yīng)該也是為了我們一家子的安全。這些事啊，這么多年了，到外面都不敢說。”

    孝慈嘆道：“mama吃了這么多苦，還總說我父親是好人。也不知道我父親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好在哪里?！?/br>
    念慈寬慰弟弟：“mama說他好，一定是好。孝慈你不要想多了?！彼胂虢裉煲谒k公室的言行舉止，心里其實很明白了。她有些羨慕地對孝慈說：“我想我的父親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每次一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