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第7章

    料想到隔壁鄰居今個兒又是一場鬧騰，唐嬸兒吃得那叫一個噴噴香，還可勁兒的招呼兒子兒媳，趕緊吃，吃完還有活兒呢！

    哪怕嫁過來已經(jīng)有月余日子了，唐紅玫其實還是沒搞清楚城里人的路數(shù)。

    要說鄉(xiāng)下地頭，自打入冬分完最后一次糧，就該歇著了。也就是說，公家的活兒是全消停了，最多最多也就是年前殺豬分rou，可這原也稱不上活兒。除此之外，所有社員都是閑著的，要么趁著天氣還沒大冷，趕緊多囤積些柴禾、稻草、筍殼子等等，要么就瞅瞅家里有哪里要修補的，再將冬被、厚衣裳拿出來晾曬，余下的時間也就是準備些過年的吃食了。

    可縣城里的情況跟鄉(xiāng)下地頭是截然不同的，這么說吧，就像唐紅玫是入冬后才嫁過來的，其實縣里哪個季節(jié)結(jié)婚的都有，橫豎有工作的都得跟單位請假，啥時候都一樣。又因為完全沒有農(nóng)忙農(nóng)閑的概念，城里人看似不像農(nóng)村人那般忙活，實則也不閑。

    每個月月初，必然是全家上陣搶購各種物資，那幾天辛苦歸辛苦，一日三餐倒是豐盛了不少。到了月中，終于該意識到要節(jié)省了，就開始扣扣索索的減少菜色飯食。就算這樣，很多人家也是撐不到下個月月初的，因此很多地方都有“借糧”的習慣，沒到二十五日這天，就可以提前去糧店支取下個月的糧食，當然只能是糧店，其他地方那是不讓的。

    尤其到了年終，就唐紅玫看來，房子是不用修的，柴禾也不需要撿，因為入冬后無論是蜂窩煤還是其他煤炭都會增加供應(yīng)，不用擔心凍著。至于棉被褥子厚衣裳等等，甭管新舊，家家戶戶都是有的?？删退氵@樣，城里人似乎也依舊忙得很。

    唐紅玫回想起以前在鄉(xiāng)下時，時常能看到不少閑漢蹲在田埂上瞎吹牛，而到了城里，感覺所有人都不得閑，包括好些沒工作的婦女同志，也是終日里忙得連軸轉(zhuǎn)。

    “媽，待會兒還要忙些啥？”快吃完飯時，唐紅玫忍不住問道。

    “你不用忙活，待家里就成?！碧茓饍嚎蓻]忘記樓上那家把孩子摔沒了的倒霉兒媳婦兒，雖說現(xiàn)在沒個響動，可她還是不敢放松，只道，“外頭有我跟學軍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唐紅玫也就懶得追問了，她回憶了一下往年她娘家媽和奶在年關(guān)做的那些吃食，拿其中幾樣問了問婆婆，唐嬸兒都說同意。不過也是，這年頭的吃食本身就沒幾種，公社那頭離縣里也不是太遠，還沒到不同俗的地步。

    之后兩天，唐紅玫都待在廚房里忙活。如她猜測的那般，縣里過年的吃食跟鄉(xiāng)下地頭也差不多，真要說的話，那就是品種更豐富了些。

    像餃子，就是過年必吃的，唐嬸兒和許學軍都愛吃，自然唐紅玫也不例外。她極會包餃子，包出來的餃子，各個小巧玲瓏，在蓋簾上排成排，瞧著就像是一個個小元寶，討喜得很。不同的是，以往她包的餃子，多半都是素的，像豬rou白菜餡兒的餃子少得可憐，每個人能吃到一兩個就算不錯了?？扇缃?，得了唐嬸兒的吩咐，她倒是包了不少葷餃子，想來過年可以一飽口福了。

    除了餃子，還有年糕，取自年年高升的意思，豬心豬手也有，原是打算燉著吃的，可唐嬸兒被唐紅玫拿鹵味手藝捕獲了去，索性全做了鹵味，倒是惹得整棟樓哀嚎不已。

    至于花生、瓜子、糖塊就更不用說了，也不知道唐嬸兒從哪兒弄來了一小袋巧克力金幣，先不管味兒如何，瞧著那是喜慶極了。

    當然，祭灶神的吃食也少不了，也就是這一兩年了，擱在前些年風聲緊的時候，像這種封建迷信活動，是絕不允許的。

    忙忙碌碌中，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尤其是在祭完灶神后，仿佛一轉(zhuǎn)眼就到了年里。

    要唐紅玫說的話，縣里過年興許沒鄉(xiāng)下地頭那么熱鬧，可好吃的實在是太多了。她雖然聽了婆婆的話，不常出門，卻是常在樓里竄門子的。因為家家戶戶廚房都小，像一些年里必準備的饅頭糕點一類的，就會互相幫個忙，省得每樣只做一點點，費時費勁兒不說，關(guān)鍵是太費蜂窩煤了。

    于是乎，整棟樓乃至整片家屬區(qū)里，到處都洋溢著食物特有的香味。

    天冷加上味兒好，平日里那些個皮得跟猴兒似的小孩崽子們都不愛往外頭跑了，一個兩個的，要么蹲在自家廚房門口，要么干脆結(jié)伙堵樓道里，抽著鼻子分辨誰家做了什么好吃的。

    唯一叫唐紅玫不大適應(yīng)的，就是自家人太少了。

    一家三口過大年，這在鄉(xiāng)下地頭是絕不可能發(fā)生的，就算近親也沒那么少，更別提很多人家都是好幾房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大年。

    過年這天，唐嬸兒倒是說起來正月里拜年的事兒。

    “初一咱們哪兒也不去，就擱家里待著。初二那天，叫學軍陪你回趟娘家，我呢，自個兒先去學軍他姥家，等初三你倆再一道兒去尋我?！鳖D了頓，唐嬸兒不禁有些慶幸，“還好這兩天沒咋下雪，你們?nèi)ス缒穷^時，也悠著點兒，寧可慢著來也不要急吼吼的，萬一摔了可不是小事兒?！?/br>
    唐紅玫忙一口答應(yīng)下來，倒是許學軍只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瞧著兒子兒媳，唐嬸兒不禁有些沉默，尤其是唐紅玫，她老覺得自家不是娶了個兒媳進門，而是添了個閨女。

    ——兒媳比兒子更聽話更襯她的心意，咋辦？

    唐嬸兒忍不住瞅了眼只顧著埋頭苦吃的蠢兒子，嫌棄的撇了撇嘴，起身進屋拿了東西出來，徑直交給了兒媳婦兒。

    “呶，這是給親家備的禮。像雞蛋米面啥的，這些各家各戶都有的東西我就沒買，就裝了半斤硬水果糖，還有一塊布。對了，你那倆jiejie往年回娘家都帶些啥？橫豎還有兩天，要是不妥還能再改改。”

    “也沒啥，多半都是拎半籃子雞蛋，不然就是兩斤掛面，油棗子啥的?！碧萍t玫認真想了想，大姐出嫁好幾年了，又因為離娘家相對比較遠，極少回娘家，就算偶爾回一趟，帶的也是自家產(chǎn)的。二姐家的日子倒還挺好，就是家里頭的婆婆不好相與，總得來說，初二回娘家?guī)У臇|西都還算湊合，勉強合乎禮數(shù)吧。

    “那這樣就成了，蓋過你倆jiejie太多也不好?！碧茓饍旱箾]舍不得的，再添兩樣她也出得起，畢竟最近這一兩年里，各項供應(yīng)都在增多，連許學軍的工資都漲了些。可她自個兒也有娘家姐妹，很清楚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拔頭籌，尤其是當妹子的。

    頓了頓，唐嬸兒又額外添了一句：“你回去倒是可以跟你爹媽提一句，好像是年后政策會松下來，自家養(yǎng)雞鴨不限個數(shù)了。說是連任務(wù)家禽都得取消了?！?/br>
    “真的？”唐紅玫剛接過東西，聽了這話瞪大了眼睛。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