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過電般，林特難以置信地看向章栗，但仍然沒有說話。章栗觀察著他的反應，見他拒絕回答，嘆了口氣。

    “一定要我說得那么明白么？”章栗攤開手，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我說的人是，蘇——”

    她話沒有說完。林特冰涼的手指覆上她的唇，奇妙地將她后面的音節(jié)堵在了喉嚨里。

    “……這個點，他的蝙蝠們已經離開了，所以他不在。”略微環(huán)繞四周，林特湊近章栗，微微拱背，“你是……怎么知道的？”

    美顏暴擊。章栗看著林特突然湊近的臉，第一心思居然是這個。

    稍微有些不自然地偏過視線，她問：“我們能說到什么程度？”

    “別提他的名字，你的那兩位，和我每天喝的那個東西。其他應該都可以，但是，也要小心?！背烈髌蹋痔卣f，“快天亮了，那些蝙蝠的反應遲鈍了很多。”

    “好，那我盡量避開。”章栗也學他壓低聲音。

    兩人就像接頭的特工，說的話跟謎語沒什么分別。但章栗能感覺到，在剛剛那一瞬間，林特卸下了某種防備——

    一直以來橫亙于他們倆之間的“透明墻”，在她說出蘇字時自然瓦解掉了。

    他不會再對自己厲聲惡言了，章栗想，把握十足。

    因為，林特已經沒有再這樣做的必要。

    “監(jiān)、察、者?！闭吕跽f，“這個稱號，是你故意給我傳達的訊息么？”

    嘆了一口氣，林特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贊賞：“是的。但我擔心太隱蔽，你不會發(fā)現(xiàn)。”

    “一開始是沒太在意?！甭柭柤?，章栗玩弄著腰上墜的一圈兒蕾絲，“但是那次你帶我從結界回來，他的突然出現(xiàn)，讓我心生疑惑?！?/br>
    此刻的林特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他語氣軟和，眼眸低垂，看著章栗的神情中，凝結著從未出現(xiàn)過的溫柔：“那是他的失誤。以為能抓到把柄，所以著急地出現(xiàn)，沒想到反而被你看出端倪?！?/br>
    “對。那次我就特別奇怪，你這個城堡是獨立存在的，他又不住在這里，怎么我出來時他還不在，回來他就等在門口了?！闭吕跆ь^看他，“你們吸血鬼沒這么厲害吧，瞬間轉移？”

    林特被她逗得輕笑：“沒有那種東西?！?/br>
    “我就說嘛。后來我想到你說的監(jiān)察者，就在想他平時是不是真的在監(jiān)視我們，才會這么快就出現(xiàn)在城堡。而根據他出現(xiàn)的理由，我猜……他監(jiān)視的，就是看我們有沒有親密行為吧？”說著章栗浮夸地打了個寒顫，“好變態(tài)啊?！?/br>
    “……你連這個都能猜中，我很驚訝?！辈蛔杂X地，林特看向了她。

    “沒有啦，我哪有那么天才？是你給的提示，你可別裝傻啊?！闭吕鯎]了揮手，老實道，“城堡幾乎每個角落你都允許我去逛，就是為了這個吧？”

    林特笑了笑，沒有說話。

    章栗從身后拿出一直拿在手上的書。書很薄，更像是個冊子，紙邊已經發(fā)黃。章栗把它翻到正面，牛皮的封面烙印著幾個大字：光之子密究。

    標題下方還畫了個人類的解剖簡圖，骨骼和內臟整齊地排列著，是醫(yī)學書籍的風格。

    揚了揚手上的書，章栗說：“你的書房里，顯眼地擺了一本這樣的書，還是用人類語言寫的……僅此一本，其余的書都用的你族文字。封面又是這種風格?？磥恚闶巧乱黄鹞业淖⒁??！?/br>
    她垂下眼，“真是傻，那次我拿了一本化學書看，不代表我就喜歡這種題材呀。我說了，只是打發(fā)時間。”

    壓在林特心上已久的那塊大石在此刻終于緩慢地滾動開來，他心里一松，語氣溫軟：“是醫(yī)學?！?/br>
    “好吧?！闭吕跏?，眼眶卻有些酸澀，“這本書寫了，‘[光之子]成為血仆后，需遠離愛情，否則會引起食物質量變低?！@個，是真的？”

    林特點點頭，默認了。

    這就是為什么蘇曼要監(jiān)視他們親密舉動的原因。

    章栗是在看完那副畫回去的路上，偶然進到林特書房，在他桌面上看到這本書的。上面寫著的“光之子”，讓她十分感興趣。

    書中記載，所謂光之子是一種特殊的血仆。吸食這種人類的血液，能讓吸血鬼獲得時長不一的在日光下活動的時間。

    吸血鬼是高傲而又受到詛咒的種族，不能在陽光下活動幾乎是他們唯一的缺點。因此也就能夠想象，他們對于陽光的渴望了。

    光之子本來就稀少，加上質量不一，以往所遇到的光之子，一次性吸食的血液只夠活動幾十分鐘到幾小時。

    但即使如此也是十分難得的能力了，吸血鬼們便對這類人群進行了常年的觀察。他們發(fā)現(xiàn)，當光之子經歷愛情后，在愛情中分泌的獨特激素和荷爾蒙會引起血液奇異的變化，從而使光之子血液效果變差。

    因此他們得出結論，如果得到光之子，就要限制他們產生愛情，以期得到最好的血液供他們享用。

    “真是不把人當人看啊?！闭吕踉u價道。

    林特沒有反駁，顯然他也是這么想的。

    “讓我猜猜?！闭吕醴銎鹣掳停八麄內绱丝粗匚?，是因為我的……那啥效果很好么？”

    想起不能提到血液這個關鍵詞，章栗趕緊自動消音：“喝了我的，能夠有多久的行動時間？一天？兩天？這已經很久了吧？”

    “……是十年?！绷痔爻聊陶f，引出章栗微小的吸氣聲：“你……是目前為止最優(yōu)秀的光之子?！?/br>
    章栗瞠目結舌，良久才喃喃道：“感謝你們沒把我給解剖掉?！?/br>
    “當然不會解剖你。光之子的血液必須新鮮，才會有這樣的功效。不過被他們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把你抓來囚禁就幾乎是必然了?！?/br>
    “所以我才會成為你的血仆么？”章栗沉吟片刻說，“不對啊，這樣不就只有你一個人能喝我的血了？”

    林特搖頭：“無奈之舉罷了。當時你被幾個家族同時發(fā)現(xiàn)，為了確保你屬于我們，家族讓我與你訂下契約，否則就要將你抹殺。”

    他表情有些痛苦：“那時我們倆的關系的確是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對抗不了家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