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卿，不要把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攬，我也可以做。你好好休息，這些事情我都能處理好的，相信我。”看到她迫不及待的樣子，我心里酸楚極了。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令她如此誠惶誠恐的？

    她怔了怔，眼底的淚光更多了些，“我可以做的馳恩，我真的沒事了。我也就這些事情能夠?yàn)槟惴謸?dān)一下了，要不然我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毫無存在感?！?/br>
    “……”

    竟然是這樣，她竟然是這樣的心態(tài)！

    我瞬間就沒話了，真真一個(gè)字都講不出來。她怎么可以妄自菲薄呢，她在我心里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即使不是我戀人，但二十多年的陪伴怎會沒有感情？

    我鼻頭一酸，無言地揉了揉她發(fā)絲，順勢用指腹抹去了她眼角的淚光。她頓時(shí)就淚如雨下了，雙手死死抓著被子的一角哭得十分委屈。

    我無言以對，連句安慰的話都不止怎么說，感覺說什么都不對。

    如果愛情是個(gè)物體，可以買賣，可以贈送，那么我一定會給她。可偏偏不是，她想要的這份情感我始終給不了，即使是勉強(qiáng)都做不到。

    我找了個(gè)借口離開了病房，吩咐護(hù)士好好照看她過后就走了。我不喜歡那個(gè)壓抑的氛圍，令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如何去寬慰她受傷的心。

    雨已經(jīng)小很多了，但天色仍舊很陰霾，估計(jì)要不了多久還會來一場暴風(fēng)雨。

    我剛準(zhǔn)備回家換一身衣服，忽然接到了一個(gè)陌生電話，我心正煩著，就掛掉了。但很快這電話又打過來了，一副不罷休的樣子，于是我就接通了。

    “馳恩，是你嗎？”

    電話里傳來如車輪碾壓砂礫的撕裂般的聲音，是商穎獨(dú)有的嗓音，每次聽到我總會心頭一悸。我想不到她還會打電話給我，輕輕“嗯”了聲。

    “我想見你，可以嗎？”

    “有事？”

    基于她常出幺蛾子的本性，我對她還是提防得很。上一次那一口沒有咬破我的皮膚，不表示她不會再來一次，她永遠(yuǎn)都像是一顆高爆手雷。

    她在電話那頭輕呲了一聲才道，“我想自殺了，想給他們留下一個(gè)好的念想，所以希望有個(gè)人旁觀，你來幫我錄一下影好嗎？”

    “……你要自殺？”

    我一愣，頓然間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能夠把自殺講得如此清新脫俗的人，除了她真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但我相信她講的是真的，畢竟她喜歡作踐自己。

    她笑了笑，道，“怎么，嚇到你了嗎？我又不是沒自殺過，你來幫幫我好嗎？當(dāng)然也是幫幫你，你不是跟漠飛斗得你死我活嗎？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哦?！?/br>
    好吧，我承認(rèn)，我面對死亡的時(shí)候都沒有她這樣淡定從容。她仿佛在講一件完全與她無關(guān)的事，她把生命活活當(dāng)成了游戲，一種死亡游戲。

    我乖乖地去找她了，當(dāng)然不是為了圍觀她自殺，而是想阻止一下。即使不再愛她，可她給我造成的影響卻留到了至今，想起來心里還是會痛。

    我火急火燎地來到了青山療養(yǎng)院，沒見著歐陽。于是忙不迭地跑到了商穎所在的小樓里，卻發(fā)現(xiàn)她的門是虛掩的，她好像是在等我到來。

    我一把推開門沖了進(jìn)去，看到她就躺在殷紅如血的浴缸里，一只手搭在浴缸邊上，手腕上兩條觸目驚心的傷痕，還在不斷滴答著鮮血。

    “馳恩你來了，dv在那邊，快幫我錄影一下?！?/br>
    商穎看到我更打雞血似得打招呼，還指了指邊上的dv讓我快拍。我心頭油然而生一股無名之火，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過去。

    她知道我要打她，但她不避不躲，還揚(yáng)起臉等我打。于是我這一巴掌揚(yáng)得高，落得輕，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你他媽是瘋了嗎？你想死的話就自己悄悄死了，搞這么大動靜做什么?。俊蔽遗豢啥舻貨_她怒吼道，根本壓不住滿腹的火氣。

    她挑眉看著我，唇角微微揚(yáng)起一抹笑意，“馳恩，你這是舍不得我死的意思么？難道你還在乎我？”

    “老子見過犯賤的女人，卻沒見過賤成你這樣的女人?！?/br>
    我似乎從沒對一個(gè)女人發(fā)這么大的火，分分鐘想把她挫骨揚(yáng)灰。她們這對母子絕了，聶小菲也是個(gè)做事情超乎人類想象的范疇，商穎也是，從來不會有人能猜透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見我發(fā)火，臉上的笑意更濃，抬起那條不斷滴答血的手給我看了看，“笨蛋，這個(gè)傷口很淺，沒有割到動脈血管，浴缸里這血水是我讓歐陽弄來的動物血?！?/br>
    她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我他媽的更生氣了。

    若非當(dāng)年她處心積慮布置了一場假死的游戲，老子又怎會行尸走rou那么多年，把自己身體弄成這般鬼樣子。若非是她，我還有一副可以逆天的身板。

    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種人，她可以用任何方式挑戰(zhàn)一個(gè)人的心理極限，比如商穎。就這一刻，我真恨不能捏碎她的喉嚨，成全她一顆想死的心。

    她怎么如此奇葩呢？

    我捏著眉心忍著滿腹怒火，一字一句地道，“商穎，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惡心？我平生閱人無數(shù)，卻沒見過你這中令人惡心得分分鐘想掐死你的人?！?/br>
    她莞爾一笑，斜靠在了水里，“那你掐死我啊，掐死了記得拍下錄影給漠飛，讓他看看我臨死前的懺悔。”

    “懺悔？你會懺悔嗎？”我不屑地哼了聲。

    “馳恩，我手上的血就要凝固了，你不想我再刺自己一刀的話，就麻煩你打開dv好嗎？聽聽我發(fā)自肺腑的懺悔，興許你會有所感觸?！?/br>
    她一臉動之以情的神情，那模樣仿佛真的要開始懺悔了一樣。我他媽的也是瘋了，陪著她在這里作妖，真就幫忙把dv打開，坐在一旁給她錄影了。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紅色血水里面，映著那蒼白的臉顯得特別觸目驚心，又特別可憐的樣子。若非知道她這嬌小的身體里有一顆足以讓人瘋癲的靈魂，我下意識就要憐憫她了。

    她仿佛已經(jīng)背好臺詞一般，對著dv開始講話，洋洋灑灑，流暢得仿佛在宣讀課文。

    “漠飛，你看到這個(gè)視頻的時(shí)候，我應(yīng)該死了。我從來沒想過，在有生之年竟會選擇自己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其實(shí)我不想死，尤其不想這樣窩囊地死去?？晌一钪€有什么用呢，艾滋病毒在我體內(nèi)瘋狂地?cái)U(kuò)散，我每天靠著毒品壓抑那種痛苦，你不會明白這種絕望。

    我不怪沈歡顏，我殺她，她害我，這是我咎由自取……

    ……漠飛，我就要死了，可我一點(diǎn)兒也不害怕，這是一種解脫。不知道下輩子我們還會不會相遇，相遇的話你會愛我嗎？不過，我應(yīng)該不會在黃泉路上等你，我太臟了，怕臟了你輪回的路?！?/br>
    商穎念臺詞的時(shí)候，我完完全全能聽出她是想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