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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出聲,瑩月正寫得聚精會神,聞言嚇得手一抖,一個字就變作了一個黑團團。 她苦惱地看看那個黑團,又轉頭看他:“嗯?!鳖D了一下,見他的表情太費解,解釋道,“三山堂的先生已經(jīng)給我印第一本了,我得抓緊把下面的稿子給他,萬一有人來把我抓了去,我就不好寫了,怪對不起他的?!?/br> 又問他,“你怎么回來了?不出去了嗎?” 方寒霄道:“——我有點餓了?!彼恢痹谕饷媾?。 “對了,你還沒吃晚飯?!爆撛禄腥淮笪?,又有點心疼,“我讓石楠去廚房給你拿些飯菜來?!?/br> 她就要起身,方寒霄把她按下:“時間緊,不用了?!?/br> 他已經(jīng)看見那邊桌上有半盤糕點,他折返回來,本來也就是想拿些糕點,不想,卻見到了完全意料以外的景象。 她這樣堅韌,他怎么會只是覺得她膽小呢。 方寒霄的心緒忽然間就淡定坦然了些,接過瑩月匆忙拿手帕給他包起來的幾塊糕點,這回是真的走了。 ** 方寒霄趕回去韓王處的時候,韓王也在啃點心,一幫大男人,沒人會做飯,外面形勢不明,也不敢出去引人注目,只能買些方便攜拿的糕餅之類回來,湊合著填滿肚子。 聽見皇帝重病才導致了內城皇宮封門的變故,韓王言簡意賅地就兩個字:“有鬼!” 皇家人,對這些把戲便沒經(jīng)過也聽過,這一出出的,沒一件正常,他信才奇怪了。 屬臣之前極力想勸,此時反有點激動起來:“王爺,這真是天賜良機!” 簡直是太巧了,如若只有延平郡王一人在京,那不論他登位的過程中有多少疑問,只要明面上暫時沒被抓住切實的劣跡證據(jù),大臣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擁立他,而他一旦登位成功,自然可以利用無上權力去抹平之前留下的痕跡。這沒什么可說的,成王敗寇,不外如是。 可是偏偏——他們王爺也潛進了京里,不早不晚,剛剛好是這個時候! 韓王沒有那么激動,記了仇,還沖他翻白眼:“這會兒說好話了,本王決定要進京時,你們都是什么臉子?一路上婆婆mama,念叨得本王耳朵都起繭了!” 屬臣嘿嘿訕笑:“王爺,下官鼠目寸光,王爺天縱英才,見識卓越,不要和下官計較么?!?/br> 其余屬臣護衛(wèi)面上也都現(xiàn)出了激動之色。 登天路就在眼前,沒有人能不動心。 當下各自草草把糕餅塞完,圍一圈聚攏,商量起要怎么行動來。 方寒霄先道:“皇上病得太突然了,不論是后宮,還是內閣,應當都沒有做好充足準備,宮里此刻,應該處于混亂之中。” 及時封鎖內城并鎖拿薛鴻興已經(jīng)是后宮內閣代行皇權的極致了,這短短一天之內,更多的事情,他們既無暇顧及,也做不到。 韓王表示贊同:“鎮(zhèn)海說得對?!?/br> 一個屬臣插言:“那我們要混進去應該不難。” 韓王點頭又贊同:“好,你說,怎么混?” “……”屬臣啞了。 再混亂,那也是皇宮,宮門一閉,憑個人力量怎么進得去。 但必須得進去,并且還得盡快,皇帝一旦撐不住賓天,再想任何轍都晚了。 屬臣護衛(wèi)七嘴八舌,陸續(xù)出了四五個主意,比如找梯子翻墻之類,韓王十分利落地一概以“餿主意”蔽之,并且問那個要翻墻的:“你命好,翻進去了,還沒被侍衛(wèi)發(fā)現(xiàn),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在眾目睽睽下潛到乾清宮里面去?” 別處混亂,防守或有松弛之處,但作為皇帝寢宮的乾清宮此刻一定嚴密得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想悄無聲息地進去,做夢比較快。 翻墻的掩面閉嘴。 方寒霄冷靜地想著,到此時,終于再度說話:“王爺,有一種人,現(xiàn)在一定可以直入到龍床前?!?/br> 韓王瞪眼:“誰?這么神?” “大夫?!?/br> ** 皇帝重病,整個太醫(yī)院已經(jīng)被召進去會診,但從朱袍大臣已經(jīng)去請延平郡王看,情況一定仍然不樂觀,這種時候,皇帝當然會很需要一個神醫(yī)。 這個“神醫(yī)”也不是自稱就可以的,能在生死關頭去給皇帝看病的人,當然需要可靠的認證。 方寒霄不行,韓王那堆屬臣也不行。 于星誠,現(xiàn)任都察院副都御使,正三品朝廷大員,當這個引薦人就很夠格了。 說服于星誠沒費很大功夫——或者說,根本就沒費功夫,于星誠是查過連環(huán)案的人,對各種弊情洞若觀火,早已覺出皇帝病得可疑,延平郡王作為最大受益人脫不了關系,只是進不了宮,困在家里發(fā)愁,方寒霄一去,他聽說韓王到京,震驚之余,馬上做出決定:“帶我去見王爺,我為擔保,帶他進宮!” 沒有選擇的時候,只能糊涂認下延平郡王,可如果有別的選擇,那他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能忍受封弒君嫌疑的人為主。 第136章 于星誠帶著剃去了大半胡子的韓王及方寒霄, 進入了奉天門。 草莽之中,每多奇士,雖則韓王化名的這個“神醫(yī)”沒什么人聽過他的名號, 但有三品高官與伯府前世子共同擔保,內閣病急亂投醫(yī), 短暫商量之后,就決定讓“神醫(yī)”進來試試。 韓王雖然喬裝, 但這一進來,仍是如入虎xue, 真到臨出門前, 屬臣們又有猶豫,韓王很是鄙視他們, 道:“就你們這瞻前顧后的勁兒,還想成大事?行了, 都閃開, 本王非去不可, 我可沒什么對不住二哥的, 他害了我的融哥兒, 他要真不行了,臨死之前,也得給我個交待!” “可是王爺畢竟私自入京——” “那又怎么了?我知道他派人害了我的孩兒,我還不能來問問他?他就是做了皇帝, 也不能這么欺負兄弟, 內閣的老頭子們都在里面, 正好,都給我評評理!” 于是,要評理的韓王就這么進去了。 離宮二十余年,人事皆非,但龐然的宮殿未改,綿延伏在靜謐的夜色中,無聲彰顯著皇家的威嚴。 走過一條又一條的宮道,乾清宮前,侍衛(wèi)林立,守衛(wèi)果然十分森嚴,宮殿里則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石皇后,內閣六閣臣中的四位,承恩公,延平郡王,各方勢力都在。 不論心里各自轉著什么念頭,面上,是都一色的悲傷焦急。 東次間里,兩個著太醫(yī)服色的中年人蹲在床前忙碌,窗戶緊閉,屋子里的味道很不好聞——皇帝是在用藥以后忽然病發(fā)的,如今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一輪又一輪的催吐與下瀉。 至于用的什么藥,那就不太好說了,總跟子嗣相關。太醫(yī)院從前給皇帝也沒少開差不多類型的方子,但既是太醫(yī)院出手,自然以穩(wěn)妥為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