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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樂隊師傅,按著老法子奏曲兒。” 老生和花臉便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隨后便有些惱火起來,她一個教青衣的對著老生行和花臉行指手畫腳的,他們竟然還聽了! 商雪袖并不在意這兩個人臉上有些羞惱的神色,又道:“既然如此,今個兒下午這地方就讓給我吧。” 這回是除了這幾個女伶,其他人都不干了,起了一陣嗡嗡聲,金老板忍不住了,從后臺又冒了頭出來,道:“既然已經(jīng)熟了,就都給我下去!回自己屋子默戲去!” 商雪袖這才回了頭,指著那五個女伶最左邊兒那個道:“你也回去吧,你可不是唱青衣行的。” 那女孩兒眼睛瞪圓了,“你怎么知道”這五個字仿佛都寫在了臉上。 可商雪袖并不解釋,只是微笑著看著她,倒把她一張圓圓的臉蛋看得微紅,捂著臉跑下去了。 商雪袖這才清咳了一聲,坐在了臺下第一排正中間的椅子上,道:“我沒有時間聽你們每個人唱,八句唱詞,每個人兩句,輪著唱吧。” 她頓了頓又道:“念白若是現(xiàn)在還不會的,我可沒空一句句的教,自己往后邊兒退一步?!?/br> 看到四個女伶雖然面露不屑,但是也終于有了幾分認(rèn)真之意,而且沒有人往后退,商雪袖這才點點頭道:“開始?!?/br> 那樂隊師傅便敲了檀板兒,剛響了一個音,商雪袖便喊了一聲“停”,她看著臺上的女伶道:“若是隨著師父們的伴奏唱,那誰還不能跟下來?那算不得自己會唱?!庇洲D(zhuǎn)頭對著樂池道:“先不給琴笛,清唱?!?/br> 臺上的四個女伶有些發(fā)懵,你捅我我捅你,先推了一個人出來。 第361章 藝輕傳 那女孩兒一開了口,商雪袖便聽出來這就是她早先看見的在臺上唱李艷妃的那個女孩兒。 有她起了頭,后面的女伶也慢慢的接著唱了下去。 而商雪袖心中卻百感交集。 人生如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甚至不曾想過,她還會有這樣的一天,像幾年前的某一天那樣,坐在臺下,指點臺上排戲一如當(dāng)時帶著新音社走南闖北的時節(jié)。 那時的她,背后有著六爺和蕭園,謀生絕不是她和新音社唱戲的目標(biāo),所以才能把一出出戲排出來唱成了經(jīng)典和絕響。 可如今,她是真的只為了能活下去,這也算是賤賣了一生所學(xué)吧…… 不知道六爺若是知道了會不會罵她。 可是,她心里是真的很歡喜。 這一股股的久違的喜悅從她心中翻越了出來,讓她眼中波光涌動,嘴角含笑。 就算是臺上的四個女孩兒唱的生疏而錯誤多多,就算是她們不懂用氣用嗓、尖尖細(xì)細(xì)傳到她耳里已經(jīng)很細(xì)微,就算是她們在唱的時候仍不忘記瞥過來輕視的眼神她也仍是收不住這股已經(jīng)在血液里流淌起來的興奮。 最后一句終于收了音,商雪袖抬眼看著上面的四個女孩兒,搖搖頭道:“你們覺得呢?這樣騙不了下面的看客。你們或許以為跟著琴笛聲能綹下來,反正這里地處偏遠(yuǎn),懂戲的人應(yīng)該不多,隨便煳過去今天這一場也就是了??蛇@里的戲園子就叫‘保國戲園’,別的戲不敢說,這出戲,這里的人必定是極挑剔的?!?/br> 金老板在后臺貓著,雖然沒聽到商雪袖唱一句,可聽這話說的是極為在理,很有幾分教習(xí)的派頭,不由得在簾子里面兒點了點頭。 “我話就說到這兒?!?/br> 商雪袖并不指望這幾個小女孩兒能懂的太多,道:“接下來,注意聽我唱,我唱一遍,每個人學(xué)自己的那兩句別貪圖別人的。時間不夠,所以今天下午我只能挑記性最好的那個,若是這兩句都學(xué)不會,就自己下去?!?/br> 四個女孩兒自是不約而同的撇撇嘴,她們雖然怕金老板,可私底下仍然有了只需要眼神就能結(jié)成的同盟,眼前的商教習(xí),這樣的暗啞嗓子,能唱出什么好聽的來? 可她們還沒回過神來,臺下的商教習(xí)那里,已經(jīng)響起了一縷聲音。 按說臺上臺下,距離也夠遠(yuǎn),可那聲音那么清晰,直入每個人的耳中。 臺下的商教習(xí)一身灰撲撲的衣裙,長身而立,雙手自然而然的輕握于腹前,隨著這一句一句的唱出,整個人也仿佛有了一種讓人窒息的氣勢。 那聲音以欣賞旦角兒的角度聽,幾乎不能說是好聽的,因為那嗓音粗啞低沉。 可唱出來的曲調(diào)卻分毫不差! 如同花鈿上有九曲十八彎的金絲,金絲頂上又有小米粒的各色珠寶,輕輕顫動中盡顯纖細(xì)而華美,可這樣應(yīng)由小嗓兒唱出來的唱腔到了商教習(xí)的口中,如同那金絲粗了千倍萬倍,卻依舊是不脫型的九曲十八彎!那頂端上又好像是天鼓云鐘,每一次震顫都覺得由耳入心,激蕩不已! 四個小伶不由自主的嘴唇輕輕開合起來,跟著她的聲音,慢慢合了起來。 即便華音不再,可由商雪袖唱出來的青衣唱段,曲調(diào)準(zhǔn)的仍然是如同范本一般的存在! 這畢竟是她的戲?。?/br> 待到最后一音落定,商雪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可習(xí)得了?” 因每個人都只學(xué)兩句,而這八句是極有規(guī)律的板式,所以并不難,四個人又輪流再度唱了一遍,商雪袖微微頷首道:“我再唱一次,這次,每人學(xué)四句?!?/br> 她沒有那樣的時間在晚上上戲之前每個人一一教來,所以一定要找到聰慧記性好的那個。 又過了兩回,板式既然固定,而里面的小腔兒則有兩個小伶慢慢的自己摸出了門道來,竟是全八句都唱的很不錯了! 另外兩個則有些懊喪的自己下了臺去,原本還不想走,金老板忍不住又從后頭冒了腦袋出來,橫眉立目的對著她們使眼色,她們才怏怏的走了。 商雪袖只當(dāng)金老板不存在。 她再度拍了拍手掌道:“你們兩個,再把里面的段子過一遍。” 如此一直到了日影西斜,看著臺上的兩個女伶俱都唱的差不多了,商雪袖這才沉思了起來,良久才抬起頭指著一個道:“晚上這出戲,一個人頂不下來。你飾演前面兒的李艷妃,你,唱后面的。” 兩個女孩兒對視一眼,又不免回頭去看后臺。 商雪袖微笑著抿了一口旁邊的溫水,道:“別看了。金老板一定同意?!?/br> 她們便看到金老板又從布簾子后面冒出了胖頭一顆,點了點,這才回過身,其中一個有些歉然道:“商教習(xí),我叫金香玉,她叫金香鈴?!?/br> 商雪袖覺得這名字很是古怪,頗有種金光閃閃的感覺,想必這是那位金老板的愛好,便道:“我知道了。香玉,去一旁默那場。香鈴,你跟著我過一遍戲?!?/br> 金香玉和金香鈴一起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