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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到底想要什么呢?”商雪袖抬頭看著蕭遷:“那個無論如何都要唱戲的我,我……我現(xiàn)在不想唱戲……” 蕭遷原本緊緊握著的手,突然就松開了。 最終,商雪袖還是說出來了。這是仿佛意料之中的失望,反而沒有那么失望了,只是覺得深深的疲倦。 他后退了幾步,最后坐在了椅子上,道:“因為什么?”還沒等到商雪袖回答,他又問道:“因為太子?” 商雪袖抬了頭,額頭上一片青灰,看著蕭遷。 雖然這次的事的確與殿下有關(guān),但她不是因為太子才失了唱戲的熱情。 不是。 可就在她想否定的一瞬間,蕭園的那場初見,她慌里慌張的見禮,散戲后的等候與交談,西郡里不顧一切的追索,寒冷冬夜里相擁與思念,每次回憶起蕭遷時不愿意傳遞一點兒消息的叛逆、回避、倔強和委屈,種種場景涌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她不傻。 當時不懂,可怎么會一直不懂? “就是因為太子又怎樣?這不是正應(yīng)了六爺?shù)陌才琶??”商雪袖直直的看著蕭遷,臉上帶著笑,可眼淚順著腮流到了嘴里,那是咸的,澀的。 她笑著大聲道:“是什么事,讓我一個女伶會那么沒有眼色的在六爺宴請?zhí)拥臅r候還敢去驚擾——不是六爺特意喊我去的么?六爺成功了,六爺希望我有情,于是我就動了情,六爺高興么?” 蕭遷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您什么時候允了我唱,您自己不知道么?在您心里,我戲里的情,終于圓滿了吧?” 商雪袖一腔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怨憤促使她不停的說著:“無論六爺,還是鄔奇弦,都沒有再挑過我的毛病,那么我呢?誰管我圓滿不圓滿呢?大概在您心里想的,這樣正好……我終歸不會和他有什么結(jié)果,終于動了情,還可以繼續(xù)唱您的明劇……” “住口……住口……”蕭遷皺緊了眉頭,他用手指著商雪袖,最終還是將顫抖的手收了回來,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蕭遷前所未有的無力。 的確,商雪袖說的話,他無從反駁,可于他來講,也不屑于反駁。 真是笑話,蕭六爺想要用一個伶人做什么事,何時需要解釋? 真正讓他如同被扎了一刀的,是最后一句話。 他眼神凌厲的看著商雪袖,看著仰著脖子和他對視的倔強的商雪袖,不知道是應(yīng)該憤怒,還是應(yīng)該傷心。 對于于商雪袖,除了那一次宴請?zhí)?,無論之前還是之后,無論平日多么嚴苛挑剔,他從未讓商雪袖稱他為師父,也從不以為商雪袖是他的弟子。 第231章 同伴 因為對他蕭遷來說,商雪袖是同伴! 是他一旦開始走這條路就必須倚仗的同伴! 蕭遷一字一句的厲聲道:“雕琢一塊璞玉,力求盡善盡美有什么錯?不應(yīng)該么?你或許說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無知無覺的石頭。你和石頭的區(qū)別就在于,做人,就當力求使自己完美,遍天下也要尋找那個能打磨你的人,石頭卻不能!你自己找尋不到,我便替你找!若再來一次,我仍會如此安排,若太子不行,我也會接著找下一個合適的人來成就你!我有何錯?” 商雪袖張了張嘴,剛才那一番話已經(jīng)是她耗盡了全部的勇氣才喊得出來,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說不出任何話來! 是啊,六爺?shù)脑?,她向來都是駁不過的。 “笑話,真是笑話!你說道是唱我的明劇,嗯?我的明劇?” 蕭遷起了身,將桌子上的玳瑁飛鶴匣子重重的掃到了地上,那是個精致物件兒,瞬時上面的扣鎖便摔零散了,不知道飛到了哪里去,一沓子信正巧散落在商雪袖的面前。 商雪袖被這聲巨響驚得一抖,她不是沒見過蕭遷發(fā)火,只是,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更嚴重。 她顫抖的手還未及去撿起面前的信,無數(shù)的東西又丟在了她面前。 有她耗費了日日夜夜跟著蕭遷最初寄給她的那封關(guān)于水袖的信整理而成的繪本,有她送給蕭遷的自己編纂的明劇曲律集成,有那么多本熬了她許多夜晚,從最初學著寫到慢慢能駕輕就熟而寫的戲本子,有她為此犯了大錯幾乎送了命的那半本沒完成的…… 她抖著手一樣樣撿過去,最后慢慢的拿起了一封信,上面寫道:“十月八日,我們到了南榆林,那邊兒居然有個地方叫‘武家坡’,便決定臨時改演了全出的,收效極好,我想起了以前梁師父教我練功,說過的第一出讓我認識到細節(jié)處才見高妙的戲,就是了,落天霞的那一處精妙的身段……” 信紙密密麻麻寫了好多頁,這是一封極厚的信。 事實上,哪一封從她手中寄到蕭六爺這里的信不是這樣厚厚的一沓呢? 她看著信,仿佛回到了一路北上的時候,每場戲散了以后她在昏黃燈光下執(zhí)筆寫信,恨不得將每一場戲的收獲與困惑寫給六爺看,恨不得六爺可以如同親眼得見她在戲臺上的“瘋狂”勁兒…… 那也是她的明劇啊…… 而到了今天,又豈止是蕭遷和商雪袖的明??? 商雪袖知錯,可吐口而出的話如此傷人傷己,讓她更加強烈的感到后悔。 她看著屋內(nèi)滿屋狼藉,而蕭遷正四處打量,冰冷的目光仿佛在看著還有什么可以扔到她面前。 商雪袖一個激靈,明白過來,向前撲了幾步,道:“六爺,六爺,我錯了!” 她跪在蕭遷身邊,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衫。 當年,卑微渺小的商秀兒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只能跪著,還得遠遠的,生怕討了六爺?shù)南?,一個不對勁兒把她送到都護府去;再后來,她被六爺悉心教導,又刻意放出去闖蕩,除了練功學本事太苦,這幾年甚至可以說是在蕭遷的寬容、保護和寵溺中度過! 這才有了今天的自己,敢對著六爺反駁,敢頭腦發(fā)熱的出言不遜,敢不管不顧的拉著他的衣衫! 蕭遷手里正拿著那件一直掛在房中的青衣褶子,這戲服已經(jīng)被他扯得半破,他僵在了那里,忽然手一松,那戲服就飄落在地上,黑衣白袖,煞是觸目。 他又低了頭,正迎上了商雪袖黑白分明的雙眸,帶著懊悔和怯怯的神情。 “起來?!?/br> 蕭遷拂開了被商雪袖拽著的衣襟,有些皺眉的看著云紋緙絲的下擺被攥出來的一大團巴掌大的皺褶,抖了抖回身坐到了椅子上,道:“來人,收拾收拾?!?/br> 商雪袖不知道他要怎么發(fā)落自己,外面腳步聲近了,她可不想在小廝面前丟臉,急忙擦了眼淚,站了起來,卻忍不住“哎喲”了一聲,急忙扶著旁邊的書架。 那書架中下層的書剛被蕭遷掃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