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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唱?jiǎng)偸樟宋?,便有仙童上前道:“時(shí)辰已到,人君醒來!” 樂池中便是一陣由大到小仿佛帶著回音的鼓聲,云牌挪移之下,臺(tái)上便只剩了商雪袖一人,仍望著方才老生所站的位置,最終卻是長(zhǎng)長(zhǎng)的喟嘆一聲。 不知道商雪袖循了什么板式,極慢,極低沉,又仿佛并沒有什么定式的唱道: “他只道,人間歲月苦難熬, 卻不知天上呵, 幽幽歲月無盡頭,別也,別也……” 廣寒一見,從此人間天上便是永別。 第216章 瘋言 商雪袖始終不曾大悲過,可這樣刻意壓抑面帶笑容的演繹的方式,卻讓人心中更感悲愴。 聲音終于消失的那一刻,她也落寞的消失于入相的簾子后面,只余了兩條披帛還在簾外,落在舞臺(tái)上更引人思念。 靜默片刻,樂池子里敲了一聲鑼,卻不是常用的“尾聲”,而是曲牌子“愿成雙”,一下子便從悲戚戚變成了極為旖旎暢快的調(diào)子,臺(tái)下和雅間才仿佛剛反應(yīng)過來似的,爆出了震耳欲聾的好兒來! 這是在云水的第二出大戲,看客們自然覺得過癮之至,就算是謝幕的時(shí)候,人群也不免一陣陣的朝著戲臺(tái)子的方向涌動(dòng)過去。 不光是為了想在更近的距離看這位讓郡守大人開了口向富紳人家和世家征書的商雪袖,到底長(zhǎng)什么樣兒,還可以看看唱紅封兒,這也是觀戲一景,有錢人不這個(gè)時(shí)候顯擺什么時(shí)候顯擺呢! 溫叟并沒有往前去,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隨著開始唱紅封兒,人群里一陣又一陣的驚嘆。 低低的議論聲傳來,不少人想去看個(gè)熱鬧,從溫叟旁邊擠過,頗嫌棄他這么大年紀(jì)還擋路,過了一會(huì)兒,旁邊的人終于注意到了這個(gè)老頭兒,便有些略帶嘲笑的道:“這老爺子,至于么?一場(chǎng)戲,還看哭了。” 溫叟便轉(zhuǎn)了頭,一雙眼睛憤怒的瞪著說話的人,道:“你懂什么?” 可就是這句話,也被他說的不成樣子,連不成一句話,只因?yàn)樗粡堊?,便已?jīng)控制不住想要嚎啕大哭! 他的眼睛干澀了十幾年,可今天眼淚卻仿佛流之不盡,他最終涕泗橫流的轉(zhuǎn)了身。 正在往戲臺(tái)那邊擠的人,看到的便是一個(gè)老頭兒逆著人潮行走,他在說些什么,可聽在這些人耳中,只覺得這老頭子連哭帶罵,鼻涕一把眼淚一把,莫不是瘋了? 這樣想的人多,不免身邊的人便往旁邊兒站了站,更給他讓出一條向外的通路來。 溫叟心中悲慟莫名,他這一生,便是妻子兒女都早早離他而去,都從未如此慌亂和無措,可這樣的預(yù)感和感情卻無從傾訴,最后只能付之一哭! “靡靡之音啊!卻有離殤之聲!這是亡國之音!亡國之音??!” 這樣夾雜著嚎啕哭聲的話,自是很難被人聽清,即使有人聽清了,那又如何? 聽到的人有的避讓開來,一臉嫌棄的道:“這老兒莫不是患了瘋病吧?” 有的則嗤之以鼻:“老糊涂了,還離殤之聲呢!懂么?” 有的則猜測(cè)道:“難道是別的戲班子來鬧事的?” 溫叟更加在淚水漫漫中倍感凄涼,他走出了福南戲館的正廳,守門的連著在門外照應(yīng)著的宮老板全都是一臉不爽,看戲看成這樣,嘴里還亂嚼咕什么“亡國之音”,簡(jiǎn)直是誠心來搗亂的嘛! 若是個(gè)閑漢,保不準(zhǔn)宮老板就讓人打一頓攆出去了,可這是個(gè)面貌狼狽的老頭兒,反倒不好下手,年紀(jì)這么大了,這手指頭捅一下感覺就要倒的模樣,萬一弄出人命怎么辦? 可宮老板又不敢說把他趕走的話,生怕再惹了這老頭兒在門口罵起來,那樣更糟。便聽?wèi){了溫叟,一路從里到外哭哭喊喊的走了出去,不曾想的是,溫叟走到福南戲館的大門口,便坐在了旁邊的石獅子下面! 宮老板這才覺得麻煩了,過會(huì)兒里面兒的人看完了熱鬧,可就真的要散場(chǎng)了,那時(shí)候人多了,路過門口聽這老頭胡謅八扯,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便小步快跑到門口,道:“老爺子,您是哪路神仙???我求求你別為難我們這小戲館子行不行???求求您了!” 溫叟何嘗有為難戲館子的意思,他只覺得悲從中來無可斷絕,便坐在這里而已,無論宮老板怎么勸,他嘴里只有一句,要么悲泣著說,要么喃喃自語著說,翻來覆去就是一句“亡國之音”! 展奇峰正從外面回來,看到這一幕眼中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緩步踱了過去,道:“宮老板,怎么回事?” 宮老板“唉”了一聲道:“這老頭子怎么都不走,商班主這戲唱的挺好的呀,怎么到他這兒就跟家里死了人一樣了?跟這兒哭了半天了!嘴里也沒別的話,就……” 他還沒說完,溫叟又念叨了一句。 展奇峰笑了起來,道:“宮老板,那邊快散場(chǎng)了吧,您去照應(yīng)著,這邊兒交給我就好?!?/br> 宮老板自然盼著展奇峰能把這老兒哄走,便道:“多麻煩展先生了,我去那邊照應(yīng)著。”可卻還是放心不下,不時(shí)的往門口瞄過來。 讓他吃驚的是,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那老者已經(jīng)起了身,雖然仍自流淚不已,卻是沿著這條長(zhǎng)街慢慢走遠(yuǎn)了! 他忍不住又邁步出來,道:“展先生到底是讀書人,有法子,您怎么能讓他走的?我剛才可勸了半天呢!” 展奇峰看著溫叟遠(yuǎn)去的方向,他沒見過這老者,不知道他是誰,可現(xiàn)在就算是誰也沒用了。 他露出了笑意,極其溫和的偏過頭道:“宮老板,你剛才問我什么?我沒聽到?!?/br> 宮老板道:“我是問呀,您是怎么說的,也就一句話兩句話的功夫兒,就把人給哄走了?” “我不曾哄他。只是告訴他事實(shí)而已。”展奇峰面上笑容更盛,道:“我告訴他說,原本就已經(jīng)沒有國了,談什么亡國之音?” 不知怎么的宮老板后脊梁就一冷,忙不迭的點(diǎn)頭道:“那是,那是。老頭兒胡說八道呢。” “這種糟心事,就不用跟商班主提了?!?/br> “哪能呢。” 這樣一場(chǎng)連商雪袖自己都滿意的不行的戲,到底還是讓她有些泄氣了,因?yàn)樗偃龁栠^宮老板,宮老板都是說沒有溫叟這般年紀(jì)的人來看過戲。 只是這泄氣不過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郡守府便有差了人來,那執(zhí)事面露喜色,道:“前幾日您和鄺大人說起的事兒,現(xiàn)在有了些眉目,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第217章 南國集音 商雪袖正打算再去溫叟那里,聽了執(zhí)事這話,心中在吃驚之余到底還是涌起了感動(dòng)。 是她的一個(gè)夢(mèng)。 她來南郡的日子并不算多,可接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