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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原本北戲中是不演的,實(shí)在是因?yàn)椴缓醚荩?/br> 洗澡怎么演??? 但蕭遷的本子中常有這種驚人之舉,在他眼中,只有“必要”和“沒必要”兩種場面,只要有必要放在明場的戲,怎么著都會弄上去。 六爺?shù)谋咀蛹热粚懮先チ耍悴还苌萄┬湓趺礊殡y都得呈現(xiàn)在明場上。 為了這場戲,商雪袖著實(shí)也是絞盡腦汁,最后還是看著程師正在做的幾套戲服要扯了白緞子做水袖,這才靈機(jī)一動想出了這個法子來。 此時此刻,商雪袖身著全白的戲服,水袖設(shè)計(jì)的比平時還要長些。旁邊的六個宮娥,各執(zhí)著白練,就著樂聲,又是一唱載歌載舞的戲。和前一場不同的是,這場為了商雪袖的舞不那么“獨(dú)”,這六個宮娥也均有舞蹈動作。白練舞動,如同水流傾泄一般,商雪袖時而隨著白練的方向傾斜身體,如同隨波逐流,時而翻起水袖,如同溫泉戲水,這一場難以演繹的、有著一些香艷感的戲,竟讓她演的毫不低俗,反而極具端莊美,甚至生出了幾許仙氣來。 接下來便是一折,唐明皇偶而臨幸梅妃,而楊玉環(huán)醋性大發(fā),剪了頭發(fā),柳搖金的裴力士且不用說,麻子六的高力士卻是精彩絕倫,將這一場戲穿引的熱熱鬧鬧,臺下不時發(fā)出笑聲和叫好兒的聲音。 劉榮升也在不住的點(diǎn)頭,是出長戲,有的戲班子甚至要連演三晚,但新音社這出,在改編上足見功力,但凡留在明場的,都是極重要、極有看點(diǎn)的場次,接下來不意外的話便是這一折了。 果然,二人均拿了描金繪牡丹的折扇,商雪袖的楊貴妃做了雍容的貴妃打扮,這身行頭和往日一折里的西施其實(shí)是差不多的,但是扮相上沒那么美艷奪目,反倒是李玉峰,身著明黃鍛的彩繡黃帔,上面繡著團(tuán)龍,同商雪袖的團(tuán)鳳女帔正是一套,這一身閑適的打扮,顯得格外英俊儒雅。 劉榮升凝了神,這可是場重頭戲,這折本身還有個名字就叫,因?yàn)槎嗽陂L生殿對著雙星盟誓,可見有多重要! 雅間里的麗貴妃也仔細(xì)的聽著這一大段唐明皇和楊貴妃互表心跡的唱,她打小便苦學(xué)詩文音律,入宮之后也未曾丟下,幾年前就是靠一曲飛天舞贏得了慶佑帝的盛寵,不然光憑一張臉怎么能讓慶佑帝愛不釋手、寵幸不斷? 這唱腔,有些個熟悉的感覺,但又是新鮮的、從未聽過的。生旦兩人的制曲搭配的也極好,唱的也好,老生清亮綿延,青衣婉轉(zhuǎn)柔媚,聽到耳里,如同一棵大樹與絲蘿纏繞,又如平靜的江河中有屬于它的一葉小舟,不……麗貴妃凝目看向妝扮并不太引人注目的商雪袖,是她的唱,生生的讓老生的聲音成了大樹、江河,當(dāng)真是個技巧高妙又懂得襯托他人的女伶。 她心中忽有所動,看了一眼旁邊的慶佑帝。 慶佑帝滿眼的贊賞,他以前巡游霍都,就在知雅水榭聽過戲,但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聽過這么別致新穎又好看的戲了。 臺上的商雪袖和李玉峰的水袖互相挽在了一起,正對著臺下,一次又一次的重復(fù)著:“在天愿為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弊詈笠痪溆址艘粋€高兒,方才落音。 臺下不少懂行的人,就在這落音的瞬間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叫好兒聲。 樂隊(duì)池子里已經(jīng)演奏起了尾聲,下面并不是沒有人納悶,但疑問聲也被叫好聲淹沒——其實(shí)以今晚這出戲的時間長度來說,早已經(jīng)夠了。若在演后面的,恐怕得演到半夜過了去。 麗貴妃看著臺上,商雪袖正領(lǐng)著整出戲的伶人們出來返場致謝。她轉(zhuǎn)過頭,眼睛中泛起了淚花,看著眼前的慶佑帝道:“我……妾身……” 簾子早已被祁德貴識趣的拉上,慶佑帝把麗貴妃又一次攬?jiān)趹牙?,用已?jīng)有些蒼老的手擦著麗貴妃眼角的眼淚,笑道:“這可怎么好,這戲班子該死,竟然把愛妃弄哭了,祁德貴,回去就傳令下來,把這戲班子的人都拘起來!” 麗貴妃“撲哧”一聲,又笑了,輕輕打著慶佑帝道:“不許!誰也不準(zhǔn)動這戲班子?!?/br> 慶佑帝癡癡的看著麗貴妃梨花帶雨的模樣,那一雙杏眼正滿含柔情的看著自己。 第87章 賞賜 麗貴妃仿佛不好意思般,將頭低了下去,道:“妾身喜歡這個班子?!闭f完了又抬頭淚眼盈盈的看著慶佑帝,顫聲道:“皇上都不知道妾身有多害怕,這出戲,妾身最不喜歡看的就是后半截了,生怕妾身就像楊貴妃一樣,成了個禍國殃民的東西……但皇上別怪妾身,妾身眼量小,只想著若是以后妾身去了就再也不能陪伴皇上身邊,天人永隔,心里就……”還沒說完,眼淚就滾珠兒一般的躺了下來,沿著桃腮一溜而下,從那尖尖小小的下巴上一滴滴的落在慶佑帝的衣服上。 慶佑帝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的拿了帕子擦著麗貴妃的眼淚。 麗貴妃收了眼淚,螓首微微的側(cè)向戲臺子那邊,不好意思的道:“妾身失態(tài)了,這戲,妙就妙在結(jié)束在這一折,如果妾身和皇上也是這樣,該有多好?!?/br> 慶佑帝動容道:“這有何難?晚上回去我們就去盟誓——麗兒,朕不是隨便說說的,朕定不負(fù)你?!笨粗愘F妃終于展顏一笑,慶佑帝方道:“祁德貴,明個兒給這個班子賞些東西。” 祁德貴應(yīng)了一聲,又奓著膽子抬頭道:“奴婢愚笨,這……怎么個賞法兒?” 慶佑帝渾不在意的道:“以往怎么賞的就怎么賞,戲班子而已,還能有什么挑剔?”說罷帶著麗貴妃出了雅間,早有在門外伺候的侍衛(wèi)宮女等,慎而又慎的簇?fù)碓诙松磉叀恢米詈玫倪@個雅間設(shè)計(jì)的極巧妙,竟是單獨(dú)從二樓做了一道樓梯下去,這雅間的價錢頗不便宜,仿佛若不如此,就不能體現(xiàn)能在此間觀戲的尊貴。 一群人揚(yáng)長而去,剩下祁德貴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腦門兒上都出了汗,心中道:“戲班子怎么會挑剔賞賜,萬歲爺以往賞的那可是實(shí)打?qū)嵉臉O負(fù)盛名的老戲班子啊,像鏡鑒班、鳴鳳班去宮里獻(xiàn)演都是有過好幾次的,這新戲班子,初來乍到的,怎么好和他們比?得嘞,既然是萬歲爺發(fā)話了,這賞賜一下去,新音社可就不火也得火了?!?/br> 劉榮升一直在門口恭送貴客,貴客們自持身份,自然不肯高聲議論什么,因?yàn)樗植桓姨ь^,因此也無法得知這些貴客們怎么看待今晚這出戲,但從他個人看來,今晚這出戲是極出彩的,而最精妙的地方是掐掉了后面的幾折。 新音社里這幾位,也不知道是真真兒成了精了還是運(yùn)氣好——正對著戲臺的雅間是他在送帖子的時候禮部的一位大人發(fā)話定的,后來才知道,也不是那大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