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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西施,還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而前途未知的女孩兒,只期盼著有一日復國之后,她的情郎可以快些去接她回來。 劉榮升聽著大堂內(nèi)的議論紛紛,道:“商班主的戲,很值得細品。我更期待明晚那個在吳宮的西施了?!?/br> 他絕不是這樣期盼的唯一一個人,連臺本戲本身就有這樣的魅力,何況這出的前半場這般精彩! 第二天后半場的晚上,榮升戲館照樣早早就坐滿了人,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在戲館門外徘徊,原來是有的抱著試試看的心思,只買了前半場的座兒,結(jié)果都是跌足懊悔不已,又實在想看后半場,卻被拒之門外。 劉師爺站在劉榮升旁邊,偷空兒道:“館主,可要加座?”在往常,生意好的話加座也是正常,但劉榮升卻斷然否決了,鬼使神差的搖頭道:“豈不聞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念完后還覺得頗為合適,道:“商班主可謂有傾城之音,這戲,不能輕賣?!?/br> 一聲輕鑼,全場靜了下來,那出將的簾子一掀,一個裊娜的身影剛出現(xiàn)在那里,場下便是一陣好兒。 張老板詫異道:“這……沒這規(guī)矩?。 边€沒開唱,甚至人還沒全出來,便得了好! 這突如其來的叫好聲并沒有給商雪袖的心情帶來任何波動,這臺上便是她所掌控的舞臺,她仿佛置身于月色下的館娃宮中,緩慢的六句聲腔唱出了深宮寂寂,年復一年,故國和故人消息杳然,“西施”的心似乎已經(jīng)變得古井無波,也再無期盼。 她的衣飾又不同于前一晚,明黃色的彩緞對襟宮衣,衣襟上各繡著飛舞的展翅鳳凰,衣著既華貴,又閑適,但頭上確帶了鳳冠,乍一看有些頭重腳輕之感,但再一看,卻顯得在這珠環(huán)翠繞中的身姿更加消瘦,而鳳冠也恰表明了西施極其受寵愛的身份。而妝容則已經(jīng)不再是閨門女子的造型,眼眉細細長長,而特別的是雙目的鳳尾刻意描長了一些,輔以略深的揉紅,增添了十分的魅惑。 這六句聲腔唱完,是花臉江里鴻的夫差,走了一個跌步,上了場,沉聲道:“妃子,愛妃!”話音一落,方才在商雪袖臉上的惆悵與木然瞬間消失,轉(zhuǎn)而微笑著迎向了夫差。那夫差正自嗟嘆,為何越國獻上的良種無法在吳國發(fā)芽,導致饑荒遍地,卻沒有注意到如同一棵槁木的商雪袖神情上的變化,如同遇春風、逢甘露一般,那來自故國的消息,那復國突然有了希望的苗頭,讓她整個人似乎重又鮮活了起來! 商雪袖仍是面帶笑意的扶著江里鴻在桌后坐下,又殷勤奉酒,佐以歌舞——這仍是綢舞,但又與昨晚的不同,前場是由心而發(fā),活潑恣意;這場是曲意奉承,難辨真心。 一顰一笑間,對比如此強烈! 劉榮升在后面情不自禁的喃喃道:“豈止是傾城之音……亦有傾城之姿!” 商雪袖下了場,重又快手快腳的換上漁妝,袖著手站在后臺,凝神聽著前面江里鴻的吳王夫差唱道:“山河破碎,這一場兵敗如山倒,馬蹄聲近,人流離愛妃無處尋,罷罷罷,隔袍袖,且掩面,縱九死無顏去見先人!” 江里鴻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功夫很硬,雙手一掀,嘴上用力,胡須蓋在臉上,衣襟又蓋上了胡須,整個人僵尸般的摔在地上,臺下轟然叫好。 原來的南腔里這是暗場,并不在臺上演的。 蕭六爺不但加了這出,而且從制曲、寫詞、角色搭配、陣勢上,都極其重視——排練的時候每次過這場,商雪袖都覺得異常的悲涼——所以她更佩服蕭六爺,不能說化腐朽為神奇那么夸張,但的確是使得這出戲脫離了原有的小格局,變得滄桑大氣! 她目光中不知不覺的帶上了欣慰,新音社的大家伙兒,已經(jīng)越來越老練,說是明劇新音,卻絲毫聽不出生硬之意。 第63章 突如其來的宴請 商雪袖心緒翻涌,這一幫和自己搭戲的伶人們,她的確花了很多精力用在了磨合上,但最初的基礎(chǔ)卻是蕭六爺幫她打好的。 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要演完這場,回到自己的房間,對六爺寫下這幾日的盛況! 等最后一折演完,已經(jīng)很晚了,散場的客人步出了榮升戲館的大門,卻發(fā)現(xiàn)竟然還有不少人圍在那里打聽今晚的戲,而他們聽到的最多的回答就是一個“好”字! 商雪袖是真的有些累了,沒有人知道她這幾晚在自己的房間內(nèi),在旁人已經(jīng)入睡后她還在琢磨著唱腔、身段,總算是沒有辜負……她半靠在椅子上,第一次沒有自己卸妝,青環(huán)輕輕卸去了她頭上的釵環(huán)簪花等裝飾,解開一層一層的勒頭的黑紗,商雪袖發(fā)出了舒服的一聲喟嘆。 每摘下來一樣,青弦便仔細的整理收好。等頭上摘干凈了,青環(huán)才拿極細軟的棉布,一點點的蘸了溫水擦拭著商雪袖的臉和脖頸,擦拭之下,濃妝褪去,素凈凈的真顏漸漸露了出來。青弦則慢慢用雙手不輕不重的按壓著商雪袖的頭皮,梳攏著這一頭青絲。 管頭兒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他腳步頓了一下,比著口型問道:“睡了?” 商雪袖輕哼了一聲,半睜了眼睛,道:“什么事兒?” 管頭兒道:“原本是定了明晚宴請三位戲館的館主,但……”他將手里的貼子遞了過去,商雪袖展開了貼子,掃了一遍,看到底下的落款,道:“宋子寰?” 管頭兒道:“便是這蘇城的父母官,宋知府。” 商雪袖想了想,道:“這位宋知府的事去詢問一下劉館主,看看是否有什么避忌。我會親自回貼說明會準時赴宴,除了我和小玉桃以外,我要帶上兩位岳師父。請三位館主的事情,換到最后一天的中午吧?!?/br> 管頭兒點點頭,這樣安排已經(jīng)很妥貼了。 他去問劉榮升,劉榮升斟酌著道:“宋知府官聲甚好。他以前并不嗜戲,南腔和北戲來往蘇城的名角兒多,也沒見過他請誰赴宴。或許是明劇讓他投緣了也未可知?!?/br> 連演了四天,新音社的人包括商雪袖在內(nèi),都覺得累極了,所以早在第四天的時候就沒有掛戲碼出去,全體休憩一天。宋子寰的宴請也正是趁了這個空,可見他一直是有注意新音社的演出的。 天色將晚時候,商雪袖帶了小玉桃,榮升戲館的門口已經(jīng)停好了三頂轎子,李玉峰送了出來,有些欲言又止,商雪袖笑道:“你放心吧,又不是什么鴻門宴?!边@才和小玉桃上了轎,同去的是小岳師父,岳麟怕萬一有什么,他哥哥岳麒的性子太急,畢竟宋知府不好得罪。 他在轎子上嘆了口氣,希望不是像他想的那樣——但也不好說,新音社這兩個旦角兒,太扎眼了,尤其是商雪袖。 商雪袖倒是很平靜的。 她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