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分的話，是可以自己給自己加點料的?！?/br>
    麻子六是灰著臉出屋的，眾人看他臉色不好，也不去招惹他，倒是和他有一起偷聽之宜的五盞燈，本身就是混不吝的性子，一把攬過了麻子六的肩膀，道：“怎么樣？”

    第49章 首演觀音臺

    麻子六氣鼓鼓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大聲在五盞燈耳邊喊道：“好！好！好！”

    五盞燈跳到旁邊，氣急敗壞道：“做死了！你要把我耳朵喊聾了！”

    這三聲好，也引得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看著麻子六。

    五盞燈道：“麻子六，你瘋啦？”

    江里鴻打圓場道：“他這是被小姑娘說了，心里頭憋氣，五弟你別計較。”

    麻子六不領(lǐng)情，一瞪眼，道：“哪個說我憋氣？我是服氣！”

    柳搖金在旁邊笑邊道：“麻哥氣糊涂了?！?/br>
    麻子六嘆了口氣道：“你們說我糊涂，我不糊涂。咱們行是憑本事吃飯的，我是真服氣。”

    他不無遺憾的又道：“咱們……別在蕭園里住了幾年，就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了！哎，你們想想，六爺指點過咱們誰一句半句嗎？在六爺眼里，咱們還不配！我今天突然就想明白了，能和六爺一起搞明劇，是咱的造化！明劇紅了，咱們也能紅，也弄個和余夢余他們一樣響亮的名聲兒！從今兒起，大家伙……改口叫人家班主吧?！?/br>
    這檔事，蕭遷沒管，商秀兒必須得自己設(shè)法擺平下面的班底，若這種事情都做不到，以后怎么挑班？

    顧菊生過來說起這場對戲，道：“幸而商姑娘做的還算不錯。可是六爺也太大意了，怎么好第一出就給一部出來？這可是實打?qū)嵉拇髴?，要我說，應先給一本折子小戲，練練手也就夠了?！?/br>
    蕭遷不是沒擔憂過，但也終究還是松了一口氣，道：“硬骨頭能啃下來，后面才好在班里說話?？倸w還是先難后易更好一些。商秀兒能明白我這一番苦心，老懷甚慰啊！”

    顧菊生被他逗的一笑，道：“六爺正值壯年，怎可在我面前稱老？”二人相視，又是一陣大笑。

    蕭遷雖然面上大笑，內(nèi)心卻略有些沉重，從今上登基以來，也有二十來年了，京中傳來消息，最近今上新封麗妃，極受寵愛，麗妃已經(jīng)有娠，再想到她父親是西郡之首柳傳謀，總歸是有些不妥——明劇若要風行起來，是需要一個太平盛世的，他只怕時間不夠。

    商秀兒的確通過這第一出戲，徹底的明白了蕭六爺?shù)目嘈?，而且似乎是由于以前蕭六爺說戲時候的方式對她影響太深，她不由自主的模仿著，無意間也讓眾人更加信服。

    她不是一個新手，深知沒有哪個戲班子是每出戲都得由班主或者頭牌上的，但是事實上很多戲班子的現(xiàn)狀就是貼頭牌賣得好，其他的戲賣不動。這也是以前綠牡丹在牡丹社地位能頤指氣使的原因。

    如果只是尋常戲班子也倒罷了，賺錢吃飯而已。

    但若要推明劇，這樣的情況是最糟糕的。

    梁師父以前說過：“真正的名角兒，能帶著其他人一起拔高，戲有十分，在臺上能調(diào)動大家伙兒演到十二分?！笨涩F(xiàn)在她作為一班之主，光做到這種地步還遠遠不夠，她要在沒有自己的戲里，也能讓大家伙兒照樣愿意琢磨，照樣能演的出彩！

    這么大一出戲，對戲已經(jīng)頗費周折，真正排演起來，則更是費時費力。

    商秀兒除了每日日常要練功吊嗓子，其他課業(yè)早都停了，按說似乎應該更加空閑，可是她卻仍覺得分身乏術(shù)，因為一出戲——尤其是新戲，需要太多東西了，白天商秀兒要么自己排練，要么看下面的人排練，不然就是與顧菊生商議制曲，明劇的唱詞要雕琢，行頭頭面也不能全沿用南腔或者北戲的，因此程師和兩位岳師父那里也沒少去。到了晚上，合上眼，卻總有各式各樣的想法在腦海里涌現(xiàn)，她就常常又下了床，忙不迭的要寫下來、畫下來。

    等到了真的排演的有模有樣的時候，商秀兒已經(jīng)瘦了一圈兒。

    谷師父心疼她，但商秀兒卻覺得精神極好，笑道：“萬事開頭難，這出戲已經(jīng)差不多了，我也大概有了套路了，后面的怎么都比這個要輕省的多?！?/br>
    雖然如此，一直到了來年秋天的時候，在谷師父細細調(diào)理下，商秀兒才把身上的rou補了回來。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氣，若是始終瘦津津的，那扮相上就太受影響了。

    就像她說的那樣，后面蕭六爺再沒給過這樣的大戲，反而以精致短小的折子戲為主，有的重在唱功，有的重在念白，有的重在做戲。

    商秀兒連那樣的大戲都排出來了，頓時覺得這樣的小戲再容易不過，反而能潛下心來，細細雕琢屬于自己的唱腔和做工，揣摩屬于自己的情態(tài)和妝容。

    到了年底，商秀兒已經(jīng)和這班子人處的極好。

    其實她只在說戲的時候才特別嚴肅，平日里倒和善的很，最粘著她的便是小玉桃，一雙水靈靈的杏核兒眼，看著商秀兒的目光總是帶著驚艷和崇拜，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商jiejie你怎么那么美??！”商秀兒便會點著小玉桃的鼻子道：“以后小玉桃也是個大美人！”

    她喜歡這沒心眼兒的漂亮女孩兒，也羨慕她有個雖然表面嚴厲內(nèi)里卻十分照顧她的哥哥，想起自己的家人，商秀兒也只是輕嘆口氣，隔了這么久，就連惆悵都快淡化光了——所以過不過年的，對她來說，幾乎是沒有什么區(qū)別的。

    但戲班子里的人卻推了李玉峰過來找她，李玉峰道：“商班主，這，快過年了。”

    商秀兒不明所以，道了一聲“是啊”。

    李玉峰又道：“快封箱了?！?/br>
    商秀兒看了一眼李玉峰，道：“是啊，哦，你們放心，六爺是守規(guī)矩的人，封箱了大家可以松快幾天?！?/br>
    “不是這個意思。”李玉峰道：“班里大家伙的意思是班主能不能和六爺借一天觀音臺，我們臨封箱之前，把演一回，看看到底怎么樣，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也熱鬧熱鬧?！?/br>
    這句話真的勾起了商秀兒的癮，她點點頭道：“我去說說看，蕭六爺必定是肯的。”

    第50章 希望得到的認可

    蕭遷果然點了頭，道：“有這個心很好，還不是你提的，而是班子里提的，可見他們也是憋足了勁頭呢?！?/br>
    商秀兒不由得露出雀躍的表情來，又有些忐忑的問道：“六爺，您愿意來看嗎？”

    她殷切的看著蕭六爺，眼神里閃動著期盼的光芒，見蕭六爺沒點頭，也不說話，略有些急了，道：“六爺，您相信我，肯定很好看。我們都下了很大的功夫，就連戲服都是新做的，而且，而且這出戲排出來，您若看不到首演，不就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