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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 按照梁師父的說法,浸了藥,喝了藥,包括被人推拿一番,都是被動承受,若商秀兒接下來是全身放松的一躺一睡,被動拉開的筋骨,會自己再縮回去,那么這些效用就不剩多少了,商秀兒必須自己再主動的拉伸筋骨才行。 這“鍛骨”的蒸浴屋子,就是在梁師父用來教商秀兒的練功房內(nèi)隔出來的,出來就是一個大大的空場子,她需得按照梁師父的指點,從出屋那一刻起,就用走臺步的方式來走路,然后就是重復(fù)練著各種基本的身段、手法、功法。 但凡有一絲差錯,或時間上早或遲了一點點兒,或差了一丁點兒尺寸,梁師父的教鞭就會毫不客氣的打下來。 商秀兒實在怕極了他的教鞭,她泡的骨頭都要爛了,何況皮rou呢,落在身上真是鉆心的疼啊。 所以像走臺步,跑圓場這種,錯過不超過三次以后,她就再也沒有錯過了,甚至連膝蓋彎曲的角度都一毫不差——用梁師父的道理說,戲是打出來的,那些出了大名的角兒,誰小時候沒經(jīng)歷過?。磕馨境鰜?,才能為以后打下個夯實的底子來。 有時候商秀兒也會想起胡爹。 胡爹沒有打過她,若她有練的不對的地方,胡爹總是摸著她的頭說:“是胡爹沒本事,教的不好?!?/br> 后來她練的對了,胡爹又會高興的說:“秀兒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人??!” 商秀兒沒覺得是因為胡爹教的不好或不嚴,才會有她今日的“回爐重造”,胡爹努力的領(lǐng)著自己入門了,竭盡全力,如果說胡爹有湖泊那么多的水,也都倒在自己的碗里了,但是,現(xiàn)在她看到的是更寬廣的江和海。 就拿梁師父來說,他是個神奇的人物。 蕭六爺說,他是“五盞燈”的師父,“五盞燈”就是那天在觀音臺和商秀兒對戲的“鹿仙”,武生功夫是極好的。 在練功中間稍有休息的時候,“五盞燈”偶爾也會過來找梁師父請教,二人有時候會對打,有時候會討論,大多時候是梁師父訓(xùn)教,一旦他訓(xùn)上了話,“五盞燈”是連頭都不敢抬的,和觀音閣演戲那天的率意瀟灑迥然而異。 他們師徒倆對打的時候最精彩,那時候只要在旁邊的人都會圍過去看,商秀兒自然也會一飽眼福。 于她而言,“五盞燈”已經(jīng)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了,可是梁師父呢……她沒法形容了,當真是慢的時候穩(wěn)如泰山,快的時候急急驚風(fēng),卻又完全不曾亂過,一招一式都透著點到即止的美感,不招搖,也不低迷,最重要的是那么自然。 商秀兒想:這是要打過多少場、練過多少次,才會形成了這樣的習(xí)慣一般的美妙無比的動作啊。 可有時候梁師父為商秀兒親身做展示的時候,突然又像從武生變成了大青衣一樣,整個人顯出一種或裊娜、或端莊的種種女子氣勢來,讓她佩服的五體投地。 即便商秀兒已經(jīng)覺得梁師父深不可測,對他的指教無不遵從,他卻道:“人說藝無止境,學(xué)無止境,直至今日,我也還在揣摩各種身段和動作,因為在旦角兒上比我教的好的,也有十余個,為什么蕭六爺請了我,你知道么?” 商秀兒搖搖頭。 梁師父道:“蕭六爺跟我說過你的,入了六爺眼的不是你的紅娘有靈性,而是有幾場戲,是你撐起來的。再一個,便是你演的那四出戲里的,雖然沒有人和你搭戲,但卻能通過你的演,讓人看到一個‘春香’,六爺才真正上了心?!?/br> 商秀兒知道她的這幾出戲,蕭六爺跟她說起的時候,當面幾乎沒有夸獎之詞。而這些話通過梁師父的嘴里說出來,聽到耳里,內(nèi)心竟有些不能平靜了,眼睛也覺得酸酸的,仿佛突然有人認可了她的演繹手法,認可了她素日認真的揣摩,竟突然起了知音之感。 第29章 無用的課業(yè)? 梁師父道:“若只想做個一人成名的旦角兒,哪用如此麻煩?現(xiàn)成的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個。六爺,他要的是一個全才之人,所謂‘全才’,決不是生旦凈丑樣樣兒都來得的意思。作為一個名角兒,在班里,絕不是俯就眾人,而是能帶著其他人一起拔高。戲有十分,在臺上能調(diào)動大家伙兒演到十二分,這才是真正的名角兒。所以,這個角兒,非得要各行當都有很深入的了解才行?!?/br> 商秀兒吃驚的張大了嘴,這樣的名伶,她見都沒見過,而梁師父話里的意思,竟然是要她成為這樣的“全才”? 梁師父看著她吃驚的樣子,道:“戲臺上幾乎沒有獨角戲,上面的角色可謂藕斷絲連,每個人絕不能各演各的,而是每個身段動作,都有來由,都互有勾連,這樣精雕細刻出來,內(nèi)行人才會叫一聲好兒。拿這出戲,我見過演的最好的是落天霞,老生進窯,尋常的青衣會背身扭臉,落天霞演的時候,是回頭身子稍抬,然后又落座不理,因為土窯低矮,王寶釧怕薛平貴撞了頭,所以一時間因為擔憂而起身,但又氣他十八年音信皆無,才又狠下心扭臉不理。這么演頓時生動的多,生旦之間也就有了互動,這不過須臾的功夫,得經(jīng)過多久的浸潤,才有這一個靈機?” 商秀兒聽的如癡如醉,內(nèi)心同時又充滿了激動,還有不確定自己到底行不行的忐忑。 梁師父繼續(xù)道:“自然了,不是說非這樣不可,外行人看熱鬧,只要嗓子亮,動作利落好看,也能賺個盆滿缽滿,就看你求什么?!?/br> 說到這里,梁師父倒也有些自得:“我不知道你怎樣得了六爺?shù)目粗?,但我想到了今時今日,六爺一定不會準許你打退堂鼓,找了我來,就是因為各樣都教的來的,沒有比我更好的師父了?!?/br> 商秀兒搖了搖頭,又急忙點了點頭。 到了這個時候,她怎么會打退堂鼓? 谷、梁兩位師父說的通透,商秀兒更增了一分久違的拼勁兒——這勁頭兒,她已經(jīng)許久不曾有過了。 她每日要吊嗓,要鍛骨,要練功,即便這幾樣下來,已經(jīng)占據(jù)了她太多時間、精力和體力,尤其是后兩者更是讓她渾身酸痛,但是她仍覺得不夠!不管是誰,誰能教她一部一部的把戲唱起來,演起來呢?她覺得好似有很久很久沒有開嗓唱戲了,真是憋死人! 但蕭六爺在安排了谷師父和梁師父之后,并沒有安排教戲的師父了,反而又為商秀兒請了兩個師父教她從頭認字、寫字、讀書和作畫。 若是練功,再多一個時辰商秀兒也不怕,但是這課程放在梁師父的功課后面,不由得她一點都提不起來精神,聽著聽著眼皮就要打架。 幾次下來,商秀兒是真的摸不清蕭六爺?shù)奶茁妨耍@些子曰詩云和唱戲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想了想還是下了決心,要去找蕭六爺談?wù)?,但沒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