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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她的位置去了。他心下一松,因著這距離的拉開,心里的壓力居然少了那么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多畏懼才會如此敏感。 “你父親是…蕭成?” “正是。太后好記性?!?/br> “不行了,”那聲音似乎是在笑,“老了老了,什么都記不住了。能記得這幾個名字,已經阿彌陀佛了?!?/br> “你是我蕭家人,哀家居然都沒怎么見過你。算起來,哀家還得管你的父親稱一聲伯伯。你,就是哀家的弟弟了吧?”蕭太后說的親近,蕭忠卻不敢陪著她親近。他趕忙說道,“太后過譽了,奴才擔當不起。奴才只是在御前吃一碗飯,可不敢被太后您叫一聲弟弟?!?/br> “那怎么行?”太后一笑,雍容華貴,“輩分可錯不得。我們小門小戶,再不論論輩分,更沒出頭之日了?!?/br> 兩相沉默,蕭忠?guī)捉涂樟俗约旱哪X子,才勉強接了一句,道:“蕭家,很好?!?/br> “有多好?”蕭太后興味地笑起來,目光直直地盯向了蕭忠,“你說說,咱們蕭家,已經多好了?” 蕭忠沉默了半晌,自覺自己根本做不了蕭太后的對手,所以直截了當了起來。 “那太后覺得,咱們蕭家,應該多好?” 蕭忠難得戾氣重些,盡皆授予今日這兩位了。他神經緊張了一個晚上有余,一大清早還要來應付這些事,早就頭疼得要命,不知不覺就釋放本性了。誰知他這點段數(shù)根本就不被人放在眼里,只聽蕭太后哧笑了一聲:“哀家老了,早就不管事了?,F(xiàn)在一心只想著好好養(yǎng)老,你平日都在御前行走,定是后宮的這些事也都聽了一些。哀家老了,在哪兒都說不上話兒,今日叫你來,也不過敘敘舊,你緊張什么?” 她頓了頓,繼續(xù)笑道,“蕭家的事兒,哀家現(xiàn)在也不過就是聽了個笑話。一代人跟著一代人,形如流水——蕭忠啊,以后的蕭家,什么榮華富貴,失意破敗,早就與我無關了。你們這些人,才是當家人。” 她緊緊地盯著蕭忠的眼睛,溫聲道,“不管你是誰,只要姓蕭,你就必須得知道,什么叫做’生是蕭家的人,死——也得是蕭家的鬼?!?/br> 她笑了笑,閉嘴不言,只一味地看著蕭忠那緊張的模樣,胸有成竹。 蕭忠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抬起頭,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盯著蕭太后許久了。那女人雖然早已不是風華正盛的模樣,但是由于多年來的養(yǎng)尊處優(yōu),保養(yǎng)的極好,即使是眼角也沒見到有什么紋路,笑起來的時候仍能見識到少女時的風姿。不笑的時候,平添了幾分威嚴與從容,似乎是把所有人都掌握在股掌之中,任她擺布。 “怎么樣,蕭大統(tǒng)領,你覺得呢?”她緩緩張口,皓齒紅唇,看似誘惑,實則是萬丈深淵。 蕭忠低了頭,“奴才…不知。” “知或不知,全在本心,怎么能是一張嘴就能說個明白的。”她笑得嫣然,宛如春游的少女,興致盎然,“不過今日哀家就不同你計較這么多了。你一定也一直在好奇,哀家叫你來,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br> 她頗有興致地瞧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個玩物,才繼續(xù)說道,“聽說近些日子上京不太平靜?” “正是。”蕭忠沉聲應答??词捥筮@個架勢,今天恐怕不會順利地走出這個宮門去了。 “那,你有沒有和皇兒一起想到好法子?”她歪了歪頭,顯出一些她這個年紀不應當有的嬌媚來,微微一笑,“讓哀家猜猜看——你一大清早就進宮,還是這么個日子,肯定有備而來。說不定,還達成了什么盟約立下了什么毒誓?” 她搖了搖頭,不屑一顧。 “都是些無用的手段罷了?;蕛耗菢拥男宰樱ㄊ且p信了你們這些人。哀家從小就教育他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說說這孩子,怎么就做不到呢?” 蕭忠抿了抿唇,一聲不吭。 蕭太后見他話也不說,笑也不露,實在有趣,更激起了她想要逗弄一番的心思來。 “要不...你幫哀家一個忙吧?這上京是耶律家的不錯,那也是我蕭家的,也是你的蕭家。成了事,誰都不虧。若是敗了——”她緊緊地盯著蕭忠,莞爾一笑,“若是敗了,倒也無妨。哀家一大把年紀了,早已過了需要籌謀的時候,以后的蕭家就得放在你肩上了,需要怎么做,你自然知道。” “既然皇兒有求于你,要怎么做,不需要哀家來一步一步教給你吧?” 蕭忠沉默半晌,搖了搖頭。 蕭太后深覺孺子有教,心情十分暢快,也不再多話,差遣了個小太監(jiān)就把蕭忠完完整整地送出去了。 臨走了,那小太監(jiān)還跟蕭忠的身后。 “蕭大統(tǒng)領?!?/br> “公公有話請講?!?/br> 蕭忠面如死水,絲毫情緒都不曾外露。小太監(jiān)打量了許久也沒打量出個什么來,只好按照吩咐辦事:“太后娘娘說了,這是大統(tǒng)領自己的選擇。娘娘不會做什么威脅大統(tǒng)領的事,只不過...”小太監(jiān)一笑,”您父親的牌位怕是不能再在蕭家的祠堂里待著了.到時候老人家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怪自己唯一的兒子不上進,不愿意為了自己的家族爭氣,以至于他的魂靈都不能回歸本家” 小太監(jiān)退后了半步,恭恭敬敬地打了個千兒:”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讓您好好兒看著辦。不必顧慮那么多?!?/br> 說罷,他朝他笑了一下,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蕭忠步履沉重地挪出了皇宮,在外頭等著的車夫早就等急了。一見自家老爺出來,他急忙幾步上前扶住,“老爺怎么去了這么久?難道是皇上不肯見老爺?” “沒有的事?!笔捴覠┰甑負]了揮袖子,拂開車夫的手,“我沒事,準備回家吧?!?/br> “是?!?/br> 車夫恭恭敬敬地扶他上了馬車,一溜煙就往蕭忠的府邸去了。 蕭忠一個人坐在馬車的深處,這周圍終于不會再突然沖出來一個人叫他心驚膽戰(zhàn)了,他終于可以好好地坐下來,細細回想這一個晌午發(fā)生的事。 蕭太后的意思不難明白。 什么自己看著辦那也是帶著血和淚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想怎么辦就怎么辦了?什么蕭家責任,父親牌位,那通通都是屁話,無非就是在告訴他蕭忠,只要是她蕭太后不痛快,他蕭忠也活不明白。 而她連嚇帶哄的一席話,也只不過就是臨死前那最后一蹬腿兒罷了。 蕭家這些年被壓制的太厲害了。她總不甘心,一門心思想要什么時候能夠再把從前的如日中天給悉數(shù)奪回來才算完。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當朝皇帝是從她肚子里頭親生的,偏偏不與她一頭使勁,反而還學會了他父皇的一身毛病,看不慣蕭家,就喜歡和蕭家對著干。 她太壓抑了。